“怎么?”怀里突然一空,他不悦地侧头。
身边这人朝他笑了笑,温软地颔首道:“将军快回来了,您应该先去书房候着。”
先前的旖旎气氛被这话一吹就散了个无影无踪,李景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爹知道我纳的人是你,指不定正想着怎么把你扔出府去,你倒是好,还替他惦记着事儿呢?”
“正事要紧。”她将他扶起来,伸手抚了抚他背后衣裳上的褶皱,眼神平静,“妾身在这儿候着。”
直觉告诉李景允,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可扫一眼殷花月,这人神色如常,姿势恭敬,也没何处不妥。
纳闷地接过外袍穿上,他将人拉过来,又在她额上弹了弹:“爷待会儿就回来。”
“是。”她柔声应下,万分顺从地朝他行了个礼。
李景允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大门合上,屋子里恢复了寂静。
软榻上的人沉默地坐着,过了许久,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捏着衣袖擦了自己的唇,又将裙摆重新理好,然后起身去主院,拿先前放过去的东西。
路过西小门的时候,花月远远看见有人在喂狗。
旺福除了她,向来对旁人都凶恶得很,所以霜降站得很远,将馒头一点一点地抛过去,看它张口接得正好,便会笑两声。
打量了片刻,花月朝那边走了过去。
旺福一看见她就不理霜降了,舌头吐出来,对着她的方向直摇尾巴。
霜降跟着看过来,见着是她,眯着眼就笑:“您可回来了,说去给将军送汤,结果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夫人还在找您呢。”
花月看着她,抿唇道:“我还要在东院住些日子。”
脸上的笑容一顿,霜降看着她,眼神渐渐充满不解。
“你不是一向最惦记夫人吗?”她道,“人都回来了,还留在东院做什么?”
“有些事没处理完。”
手里的馒头被揉碎,霜降垂眸看了两眼,突然道:“您去观山的时候那边就有风声传过来,说您跟三公子太过亲近,恐怕会误事。我不信,还将小采骂了一顿,说您是刀尖上活下来的人,哪里还会感情用事。”
“所以您现在,是要打我的脸吗?”
霜降是与她一起从宫里进将军府来的人,很长一段日子里,两人是相依为命的,所以她说什么,花月都知道是为她好的。
她从她手里拿过稀碎的馒头,走过去喂给旺福,声音极轻地道:“不会。”
“那你这一身装束是做什么?”霜降冷笑,语气刻薄起来,“想用美人计上位,好试试走另一条路子?”
微微有些难堪,花月摸了摸旺福的脑袋:“性命攸关之时做的选择,并非心甘情愿。”
霜降狐疑地看着她。
长叹一口气,花月回头,将观山上发生的事挑了一二说与她听,霜降起先还不信,可听到长公主的时候,她沉默了。
“你……”犹豫半晌,霜降问,“你对三公子,当真没有别的感情?”
能有什么别的感情呢,她低笑,目光落在旺福头上,反问她:“你来喂旺福,是因为喜欢它吗?”
“不是。”霜降老实地答,“我就是看厨房里有剩的馒头,又刚好闲着无事,就来逗逗它。”
摸着旺福的手僵了僵,很快又继续往下顺毛,花月声音很轻,几乎是呢喃地道:“对啊,都是闲着没事逗弄一二罢了,哪来的什么感情。”
这回答霜降很是满意,她又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道:“您忙完就快些回来吧,听那边的消息说,好像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咱们这些七零八落的人,也许很快就能重新凝聚在一起。”
重要的东西?花月想了想:“跟沈知落有关吗?”
“似乎就是他找到的。”霜降撇嘴,“虽然我也不喜欢他,但常大人都能接受的人,一定不会是真的背叛了大皇子。”
提起常归,花月有那么一点心虚,即使上回没有她,常归也成不了事,但两人已经算是撕破了脸,往后要再遇见,也不知会是个什么光景。
乱七八糟一大堆事搅合在一起,花月有点烦。
回到东院的时候,她面色看起来依旧平静,替李景允准备好了晚膳,又替他铺好了被褥。
李景允连连看了她好几眼,问:“你在想什么?”
花月随口就答:“身为妾室,自然在想公子您。”
毫无感情的话,像极了酒桌上应付外客的敷衍。
他听得不高兴极了,伸手将人拉过来,仔细打量她。
殷花月原本身板就弱,只气势看着足,一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模样。来了东院之后,伤病更多,整个人活生生瘦了一大圈。他伸手比划,发现她的脸真跟他的手掌一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