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一迟疑。
“明天你们先走,最好往腹地去。中原最富庶的是那里,离魔教也远。”
“老大不去?”
“为什么?”
“那我们也不走。”
“因为赤丸的蛊毒?不是解了?”一言激起了错愕,众人七嘴八舌。
“我不用金珠,这箱四人分了。今后自己小心点,应该能过得相当充裕。”他作了个手势,让四人静下来。“我留下另有打算,你们还是按计划行事的好。”
“老大本来就是中原人,为什么不一路走。”
“留在敦煌也不安全,万一教中派人来袭……”
“我们一直跟着老大,没理由分开。”
……
劝说良久,俊脸一沉,杂乱的话音顿时消失。
“我知道你们的好意,无须多言,我自有分寸。”想了想,他缓下语气。“不必担心,或许数日我便回转中原,届时重逢也非难事。”
“你们去吧,记得行事低调,别让中原人发现了身份,谨慎些的好。”
坚决而无可商量的口气让众人无法再劝,眼睁睁的看他走出。
“老大为什么不走。”蓝鸮困惑不解。
“还是担心吧。”碧隼推测,银鹄点点头。
“雪使……”墨鹞说了半句。
“其实最该走的是他。”碧隼叹息。
“亏得雪使还弄出了赤丸的解药,我们不过是沾光。”墨鹞同意他的说法。
“那两个人……”蓝鸮继续困惑。
“有奸情。”碧隼好心的告知,很习惯伙伴的后知后觉。
“真难听。”银鹄不客气的凿他一把,“那叫感情。”
“感情真麻烦。”蓝鸮一知半解的下了结论。
“你说的对。”三人异口同声。
室内响起一片叹息之声。
袭杀
纵蹄如飞片刻不停,他一路急驰,星夜兼程奔回教中。
说不清为什么,在企盼已久的自由来临之际却又放弃,甘心回转生死一线的杀场。
当重重束缚被斩断的一刻,心中暗涌的竟不是狂喜。
七年受制,日受驱策,解脱该是求之不得,可……
他只能遁着本心飞驰,飞蛾扑火般投向危机四起的天山深处。
迦夜放他走。
九微要他走。
清楚什么是正确的选择,却还是抑不住着焦灼的心转回。
数日目不交睫,恐惧和忧虑如火焚般炙着胸膛,逼使他不停鞭马。
山口一切如常,毫无异样。
他按住惊疑,飞身入水殿,青荷摇摇花香袭人,却一片死寂。
迦夜的房中空无一人,赤雕伏在地上,背上中了一剑,已死去多时,脸上仍残留着不甘。
检视伤处,正是迦夜的短剑所为,未出几步,玄鸢死在阶下,与赤雕如出一辄。侍从不知散去何方,水殿静得渗人。
远处高楼上猝然响起宽宏的钟声,仅仅半声便戛然而止。他猛然抬头,窗外正殿耸立如山,天边残阳如血,凄艳而不详。
层层叠叠的层宇延伸无尽,拱卫着正中的大殿,比山峦更高,巍峨庄严的正殿在玉台之上傲视群峰。天风劲吹,松涛翻涌,七宝玲珑塔下的风铃不停摇晃,铃响纷乱,竟似带上了杀音。
大殿四处流淌着鲜血,阶上伏了无数的尸体,腥气直冲天际,死伤多是少年,弑杀组和战奴营倾出,遍地是残肢断臂。
正殿的守卫尽亡,连跟随教王左右的数名随侍都在其中,可见情势之烈。掠出没多远,几个厮杀的人映入眼帘,熟悉的身形让他的心登时平了一半。
“九微!”眼见居于劣势,他上前接过剑招,并肩而战。
九微的额上渗着黄豆大的汗,身上已有几处创伤,对敌并不轻松。若非是数人围攻,早落下风。
“你回来做什么。”乍见是他,九微错愕分心,险些着了一剑。“迦夜不是说好放你回中原,她没给你解药?”
“我服下了,是我自己不放心。”长剑交至左手,剑势一展锐气逼人,对方的攻势顿时被压下。
“白痴!”九微脱口的斥骂,“难得的机会,你居然……”对方的内力袭至,呼吸一窒,再骂不出来。
“少说两句,留点力气杀了对手再说。”看九微紫涨的脸,他略为幸灾乐祸。“迦夜呢?”
“知道你想问她。”九微狠狠咬牙,不要命的攻击,成功的也让对方添了一道血口。“她和千冥紫夙在内殿对付教王,我负责搞定修蛇。”
修蛇,教王的影卫,七年前将他擒至天山的人,此刻以一人之力迎战九微及数名杀手,仍有余力反击,只是久战不下,渐渐开始焦燥。
“联手?”他盯着宿仇,不曾稍瞬。时隔已久,仍记得对方神鬼莫测的身手,在脑海中对决过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