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无意解释,挥了挥枪示意他坐下。“放松,我没有敌意,至少暂时如此。”
僵持的气氛异常紧张,修纳冷静的审视盖尔男爵的侄子。
强壮、自制、生死关头能压抑恐惧,并不像外表显示的粗莽,或许是个能够商议的对象。
“你想做什么?”吉赛被迫坐下,在逼人的目光下背心渗汗。
“这正是我的问题。”修纳打量着他,枪口纹丝不动。“你追随盖尔叛乱想得到什么?”
吉赛被问得无言以对。
他与叔父并不亲近,但毕竟属同一个家族,临时被匆忙召唤而来才听说叔父得罪了公爵,他不想参与叛乱却别无退路。
“你认为能赢得这场战争?”
又一个尖锐的问题,吉赛不安的动了一下。
“你能打退几次进攻?抵抗多久的围困?在雨季结束后。”
接二连三的问题令吉赛难堪,压力更让他焦躁。“你到底想说什么!要我投降?”
冷定的话语威迫凌人,修纳近乎命令。“我要你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让霍恩的人进来。”
“然后把我送上绞刑架?我情愿死在战场上。”吉赛的额上激起了青筋。
“你不会死,因为你忠于陛下,看不惯男爵的所作所为。尽管迫于无奈同流合污,却在关键时刻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杀死盖尔结束罪恶的叛乱。你挽救了棱堡子民的性命,让军队避免了损失。维肯公爵将大为欣赏,赦免你身不由己所犯下的罪,甚至向陛下建议由你承袭盖尔的爵位。”
吉赛听得目瞪口呆,忘了枪还指着胸口,从椅子上弹起来。“这不可能!”
“公爵不希望战争持续太久,这将让他在政敌前被动,把盖尔家族赶尽杀绝更没有好处,为了表现宽宏的心胸,他会很乐意给予解决问题的人适当的回报。”修纳口吻强势而不容置疑。“我会告诉霍恩,是你调开侍卫我才有机会得手,结束战争的功绩将归于你。”
“而你出生入死一无所求?你以为我是傻瓜?”吉赛渐渐被打动,但仍难以消除疑虑。
“我是出身平民的列兵,过高的军绩无用。”修纳干脆的回答。
贵族后裔确实不会干敢死队这种差事。
吉赛将信将疑,风险和得失飞速闪过,短短的时间额头已渗出一层汗。“我怎能确定你不会出尔反尔。”
“出卖你的最佳后果是升为低级军官。”低冷的声音充满诱惑,漂亮的唇微弯。“相较之下,不如多一个男爵朋友更为有利。”
吉赛脸色发白,陷入了困难的抉择。“一旦这样做……我将背负背信弃义和杀死叔父一家的恶名。”
“您对陛下尽忠。”修纳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收起枪伸出了手。“财富和荣誉属于勇于决断的人——吉赛男爵。”
最后一句话语打动了他,踌躇良久,吉赛终于回握。
“……但愿我不致为此后悔。”
勤务兵端着托盘走出来,餐盘上的银盖分毫未动,年轻的小兵摇了摇头,对着一旁的侍卫抱怨。
“霍恩将军心情很糟,连厨子精心烹制的勃艮第红酒焗蜗牛都引不起他的胃口。”
“都怪这该死的天气,工兵进度太慢了。”一名侍卫扯了扯雨披低咒。
维肯公爵给的时限越来越近,连日的降雨却令便桥与堑壕遥遥无期,先遣队又误堕陷阱,接连的挫折令霍恩焦躁不已。
“这该死的棱堡结实得要命,就算有火炮也得大费周章,我看这事没那么容易。”另一名侍卫加入了闲谈。
“维肯公爵可等不了那么久。”勤务兵心知肚明,先遣队全灭是小事,再没有战绩呈报上去,将军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职位就保不住了。
近侍在私下议论,前方突的哗然喧闹起来。
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激动的高叫。
“将军!棱堡——开了!将军!棱堡的城门打开了,放下了吊桥——”
随后的一切异常顺利。
吉赛派出的使者与霍恩将军达成了协议,解除棱堡的武装全面投诚。天上掉下来的胜利令霍恩如坠梦中,一口答应了对方的全部条件。
通篇自我吹嘘及赞美吉赛忠诚的信件已在送往公爵府的路上,以极其低微的代价赢取了绝对完美的胜利,被惊喜环绕的霍恩无比感激神灵所赐的好运。
接下来的半个月,霍恩的情绪一直处于异常亢奋状态。
失误中计成了深谋远虑,前期失利变为蓄意惑敌,种种高瞻远瞩彰显出将军本人的英明睿智,好心情的持续令霍恩对棱堡中人异常宽大,甚至破天荒的约束士兵适度抢掠。
维肯公爵以皇帝陛下的名义回复的信函几乎实现了霍恩所有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