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两条长街,牛车近了沈国公府,迎面来了一群兵痞,见了美人蛮横的拦道,“往哪去?这几个娘们我们要了,滚开!”
将官守着绝色不能碰,就盼着到时景跟前领赏,好容易到此,竟然被兵痞拦道抢人,登时大为光火的喝道,“哪来的杂种,这是时家要的人,也不掂一掂自已的脑袋?”
兵痞轰笑起来,“时家如何,要不是威宁侯,如今可是蹲在天牢里享福了。”
这帮人原属于拱卫金陵的精锐,由威宁侯执掌多年,半数将官都是薄侯提拔,几乎形同亲军。明面上五万大军灰飞烟灭,悉数被武卫伯所歼,实则一半都换了服色,摇身成了叛军,这些人是百里挑一的精兵,远胜于武卫伯东拉西凑的兵马,加上自觉有功,气焰极是嚣张。
散兵越围越多,兵痞们大剌剌的一挥手,“侯爷连日攻城,劳心劳力,要几个美人松散松散,谁还敢说个不?”
武卫伯属下的巡队也围了过来,见薄氏一系的兵如此跋扈,反唇讥道,“谁不知道威宁侯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靠吸女人的血活命,还挑什么美人,牵头母猪去不也一样?”
双方恶言相向,都是横惯的兵痞,倾刻间爆成了乱斗,好一番拳来脚往。
不多时分出了胜负,薄系的兵痞从将牛车抢过,轰然掉头向另一条街驶去。
窄巷的阴影内伫立着一个人,随着车上明亮的金发渐远,倏然动了。
第103章 异神蛊
威宁侯府在证实叛乱后已被砸抄一空,合府皆斩,薄景焕当然不会再住,改在留园起居。
瑟薇尔一度风靡金陵,为王子公卿的座上宾,也曾在此欣赏过无边芙蓉之景。如今入园只见空塘残荷,满目萧索,加上水面带来的湿寒,格外寂冷刺人。
瑟薇尔与婢女被驱入一方院子,指了几间屋子给她们休歇。不久有人抬来热水与吃食,瑟薇尔梳沐完毕,天色已经暗了,她换上送来的新衣,努力不去想之前听到的吸血异闻。
胡婢突然惊叫起来,她随眼看去,见一张苍白的女人面孔在门边瞪着,颠三倒四的叽咕,“——来人了——要被虫吃——鬼——恶鬼——”
任谁看了这般情形都要吓一跳,女人口齿含糊,脸白得像纸,像一抹幽魂,空洞的眼直勾勾的也不理人,转身进了偏厢一间屋子,咣啷一声紧闭了门。
瑟薇尔沉下脸,她的镯子钗饰全给叛军刮走,衣内的暗袋还在,取出一枚金戒并两粒明珠,吩咐胡婢,“立刻去找人打听,威宁侯有什么癖好,府里是怎么回事。”
胡婢中最机灵的一个接东西去了,过了半个时辰脸色煞白的回来,果然财可通神,在黄金与明珠的诱惑下,府里的仆役大致道了些内情。
原来威宁侯自痊愈后就变得十分诡异,每隔几日就要女人陪寝,但不知什么缘故,一夜后女子必定身亡,尸身钻满紫黑的蠕虫,死状极为不堪,方才的女人就是偶然瞧见一具抬走的裸尸,活活吓成了半疯,虽然不用再侍奉威宁侯,也躲不了几天,很快就要被拖去做营妓了。
瑟薇尔听胡婢磕磕巴巴的说完,激起了一身寒栗。
这样恶鬼般的男人,媚惑全然无用,她从来不重贞操,容貌和性命却是要紧,绝不愿变成虫子的巢穴,无奈左思右想,欲逃无路,外面又传来唤声,瑟薇尔几乎急慌了,正要一咬牙将胡婢推出去,忽的后窗一动,溜进了一阵风。
留园最深处的华苑一片沉黑,主屋内也未燃灯烛,惟有檐下挑着两盏风灯,静如一座孤坟。
仆役提着灯笼,将裹着披肩的美人送入屋内,立即退去,仿佛里面藏着吃人的鬼怪。
纸窗透入昏暗的光,勉强能辨出屋内的轮廓,榻边有个暗影,阴沉命令,“脱衣服,过来!”
胡姬紧裹着披肩,没有动,也没有回话,仿佛已经吓呆了。
男人起身,踏前向她抓去,几乎同一瞬间,一线银光猝然裂空,飞袭他的颈项。
银丝极利,灵动如魅,贯注了真力足可分金裂石,眼看要劈断男人的颈项,忽然被一只右手握住。
这不可能是威宁侯,薄侯懂一些拳脚,但绝不是武林高手,更不可能赤手对抗锋利的银丝。
胡姬眼瞳骤缩,男人绞住银丝一扯,竟然拽得她飞跌而近,若不是及时避让,险些被他的左手掐住咽喉。胡姬一击不中立刻变招,将银丝从对方掌中卸出,滚身后跃穿破窗扉,逃出了屋子。
几乎同一瞬,男人随之到了屋外,檐下的风灯照亮一张阴戾的脸,正是薄景焕。
他看了一眼,多了一抹狰狞,“苏璇的徒弟?来得好!”
乔装袭杀的正是苏云落,她骇然望着薄侯,只见对方眉额笼着一层黑气,手被银线切得见骨,却滴血未淌,更不见丝毫疼痛,力量与速度与一流高手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