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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山河(166)

苏璇之所以收胡姬为徒,正是受温白羽所激,叶庭念在这一点,加上与温轻绒的交情,索性不等对方提,主动给了方便,至于够不够灵鹫宫的人使用,就与他无关了。

叶庭一言正中温白羽下怀,她顿时面如春风,客气了两句就应下来,又忍不住抱怨,“我看这里混乱不堪,五诏堂只管将人带去不死泉,别的什么也不理,行事毫无章法,还夸说什么黄金宝藏,恐怕都是吹出来的。”

许多江湖豪客都有同样的抱怨,至今不见去不死泉的人回返,留守的等得心焦,五诏堂辩说那一带地势险峻异常,往返需时良久,又拿出了几件上古金器为证,才算勉强将众人安抚下来。

叶庭亦有所疑,只不好对她言说,方要敷衍过去,一声恬淡的佛号响起,一个披袈裟的老僧出现在门口,“凡有所相,皆是虚妄,真人以为如何?”

叶庭本就在等少林的人来,一见大喜,起身致礼,“澄心大师也到了,一路可还顺利?”

来者正是少林的澄心大师,他年岁已长,好在黝黑枯皱,老态不算明显,话语也是中气十足。

叶庭已成了一教之尊,态度仍是谦敬如昔,澄心大师颇为欣慰,越发亲和,“托真人之福,一路稍有曲折,总算平安至此,贸然闯入,实是有事商议,还请真人与温二宫主勿怪。”

少林与正阳宫两派急议,必是有什么讯息,温白羽本当回避,然而她知机会难得,哪里肯走,笑逐颜开道,“大师所言与不死泉有关?若不嫌打扰,我也极想一听。”

她这般一说,两人均不好拒,正好道人进来奉茶,冷场了一瞬。

还是澄心大师饮了一口茶,提起话头,“老衲在路上遇到了一件蹊跷事,一个农户丢了几只羊,寻觅时遇上了两个活尸般的怪物攻击。”

温白羽听得离奇,“哪有这等怪物,该不是什么山魈野兽。”

澄心大师一攒长眉,“要不是为此折了三名少林弟子,老衲必也是这般以为。”

叶庭知此事定然不小,敛了神情静听。

澄心大师继续道,“那几个弟子本是探路,为了救人将怪物制住,不料来了一个刺面男子以竹笙相控,令活尸武力大增,几名弟子反遭了毒手。老衲听得佛哨赶去,制住敌人也颇费了一番手脚。农户虽被救下,已吓得神智失常,反复说见了神奴必定要死,自行跳崖而亡。”

温白羽有些不以为然,“乡民愚昧,居然如此胆小,那刺面者可有被擒下?”

澄心大师当时未及阻止,心实有憾,叹道,“老衲虽然制住了刺面者的穴道,他依然用秘法自尽了,留下的两具活尸尽管面目溃烂,仍看得出是人无疑,其中之一老衲恰好识得,竟是海鲨堂的三堂主。”

这一惊非同小可,叶庭动容道,“大师不曾看错?”

澄心大师极之肯定,“三堂主生相特殊,颔下有一颗肉珠,老衲确认无疑,不知他怎会脉息古怪,瞳眸散大,见了活物就扑击。老衲实在无法,唯有将他们深埋了。”

叶庭的神情异常凝重,“听说海鲨堂对不死泉极有兴趣,数月前就派人来了西南。”

温白羽不可置信道,“就算是三堂主,怎么会变成受人操控的怪物?”

气氛滞了一刹,叶庭终于道出,“西南一地信仰黑神,乡民既然称之为神奴,又如此畏惧,必是与血翼神教相关。”

澄心大师肃然合什,“真人所虑与老衲相同。”

温白羽疑惑丛生,更觉不可解,“血翼神教是在澜沧江一带的昭越,距此尚远,何况五诏堂说血翼神教正逢内乱,自顾不暇,怎么可能来此。”

叶庭略一沉吟,“大师是在何处见到活尸?”

澄心大师回道,“距此处约二百里。”

叶庭霍然而起,凝重非常,“不对,我们中计了!不死泉是个陷阱!”

温白羽一惊,疑他反应过了。“真人为何如此说?”

叶庭停了片刻整理思绪,“有件事我一直奇怪,越是深入西南,所见的青壮越少,所见几乎都是老弱妇孺,我曾试着探问,当地人语焉不详,如今看来,神教大概早已逾出昭越,在西南征走大量男丁,留了严厉的规诫,是以乡民都知晓神奴的存在,对之极为恐惧,既然如此,血翼神教怎么可能对泉水与异宝不闻不问,放任中原人聚集?”

澄心大师念了一句佛号。

叶庭越说越是清晰,接着道,“五诏堂将人带去不死泉,至今见去不见归,我就疑其中有诈,只是五诏堂绝没有这般实力,换成血翼神教才说得通。此处四面深山,形如孤锁一隅,神奴出现在附近,极可能是要封锁山路,让中原人能进不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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