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飞紧紧抱着她,只知道不住点头。
她们收拾完东西,立即赶去了医院。
罗素蓉正打着点滴,已经醒过来,不住地流眼泪,见了谢飞飞与南风,更是哭得伤心。
“飞飞,你爸爸怎么办,你爸爸该怎么办啊……”她不顾正插着针孔的手,慌乱地抓着谢飞飞的手。
南风赶紧紧紧握住她的手,“干妈,你别激动,手背都肿起来了。”
“南风……”罗素蓉望着她,眼睛通红,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
南风不忍再看。
她退出病房,靠在走廊墙壁上,仰着头,微微闭眼,仿佛回到当年,季东海出事的那个时候,赵芸也跟罗素蓉一样,焦急、惊惧、不知所措、以泪洗面。
下午,南风跟谢飞飞在金律师的陪同下前往警察局。谢长明暂时拘押在审讯室,金律师与谢长明谈过之后,才让谢飞飞进去。
谢飞飞却坐在椅子上,久久不动。
“飞飞。”南风催她。
谢飞飞轻轻说:“南风,我真不想见他。”
南风手指按在她肩膀上,说:“不管他做过什么,他都是你爸爸。”
她了解谢飞飞的心思,她耿直、磊落,最重要的是,谢父在她心里,是偶像,是榜样。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宿舍的女孩们一起谈论偶像,另外两个女孩子说的都是明星,而谢飞飞却说,我才不追星呢,我的偶像是我爸爸!她的语气那样骄傲。南风鼓掌,惊呼,我也是!两个人的友谊也因此开始。
等了很久,谢飞飞终于起身,走向审讯室。
谢长明仿佛在短短半天间便老了好几岁,神色憔悴,昔日脸上的意气风花此刻尽褪。他抬眼望了眼谢飞飞,又匆匆低下头,轻声说:“飞飞,对不起。”
谢飞飞在他对面坐下,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明知是错,明知总有一天,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终会暴露,还要这样去冒险?
谢长明沉默。
叫他如何回答?他实在没有勇气在女儿面前大言不惭地说,是人,总会有贪念。而一念之间,便已回不了头。
谢飞飞也沉默。
良久,谢长明才再开口:“你妈妈,还好吗?”
“你觉得妈妈能好吗?”
谢长明又低下头,谢飞飞别过视线,他愧疚、无地自容的模样,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剜着她的心。
“飞飞,照顾好你妈妈。”谢长明凄清地笑了笑:“我这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
谢飞飞猛地拉开椅子,跑了出去。
她没有办法再待下去。
“我爸爸的案子有几成胜算,或者说,有胜算吗?”谢飞飞问金律师。
金律师说:“飞飞,我们是朋友,我也没必要跟你打官腔,说实话,”他摇了摇头,“有点难,因为原告方证据确凿。”
谢飞飞伏在方向盘上,久久不语。她想问,那他会判刑吗?可是她不敢问出口,她心里也知道,最坏的结果,便是如此了。
金律师微微叹气,拍了拍她肩膀:“但我依旧会尽我一切能力。”
“谢谢你,老金。”谢飞飞说。
金律师离开后,南风对谢飞飞说:“你下来,我来开车。”
谢飞飞没拒绝,她坐在副驾上,似是累极,歪着头靠着车窗,闭眼睡去。
南风看着她,像是透过岁月,看着当年十几岁的自己,也是这样无措、担忧、惊惧。
她心疼她,就像心疼当年的自己。
她们回到医院,刚进病房,罗素蓉便急急问道:“你爸爸怎么样?律师怎么说?”
谢飞飞不擅长说谎,也不敢如实回答,迟疑间,南风已开口:“情况还在调查中,干妈您别太担心,先顾好你自己的身体要紧。”
罗素蓉却没那么好骗,她惨淡地笑了笑,说:“虽然我不太懂法,但我知道,这个事情,没这么容易的。”她缩回被窝里,转过身背对着她们,肩膀一耸一耸的,又忍不住哭起来。
谢飞飞走了出去。
南风跟出去,她在谢飞飞身边坐下来,“飞飞,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谢飞飞摇头。
“飞飞,你曾经说我,说不管怎样都要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你怎么光晓得说我,就不管自己了呢?”南风劝道。
谢飞飞苦笑:“南风,我终于明白了一句话,知易行难。你别劝我了,我现在真的吃不下,我明天再吃,行吗?”
南风叹口气。
两个人就那样傻傻地沉默坐着。
过了许久,谢飞飞忽然开口,低低的:“南风,如果我爸爸真的被判刑,我妈妈她会崩溃的吧?”
南风心里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