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议开了整整一上午,虽然各家公司都有备而来,但实力悬殊很快可见,会议结束,八家公司砍掉了一半,留下包括恒盛与利诚在内的四家,接下来还有二审会议。
南风轻轻呼一口气,埋头收拾笔记本。
傅希境手机响起,走出去接电话。
所有东西收拾齐全,她拉上电脑包的拉链,忽觉眼前一暗,她动作微顿,却没有抬头。
“小风,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白睿安凉凉的声音响在她耳边,语调里带着笑。
她提起电脑包,又侧身将自己的包包提起,转身欲走,那带笑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道你有多久没去看你爸爸了呢?”
南风身体一僵。
“哦,你妈妈可好?”
握着包包的手指紧握成拳,南风猛然抬头,眸中怒意翻滚,嘴角微颤。
那人神色未变,嘴角依旧噙着笑,嘲讽的、怜悯的笑。
她抬手,抡起包就朝他脸上砸过去,他像是早有预料,一把截住,用力一推,南风便被他推得踉跄后退,撞在椅子上,腰间一疼,眼见就要摔倒,身体忽然被人从后面托住,那人手臂一捞,将她捞在了怀里,稳稳当当地站住。
傅希境眯了眯眼:“白总,今天你又没输,这气又是哪儿来的?朝我助理身上撒?”他冷笑一声:“还是你预见自己要输了?可是就算输了,对个女人撒气,未免失了气度!”他声音故意提高,会议室里的人还没走完,正埋头收拾东西的众人目光纷纷投递过来。
白睿安干笑一声:“呵呵,误会。刚刚季小姐崴了脚,我想扶,没扶着。”
说完,他往门口走,与傅希镜擦肩而过时脚步微顿,轻笑了一声:“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走着瞧!”
傅希境低头望了眼一直被他揽在怀里的人,柔声问:“没事吧?”
南风推开他,摇摇头,走了出去。
他快步追上,拎过她手中电脑包,似责怪似叹息地说:“傻子,你跟他动手,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南风不做声,疾步下楼。
“让人痛,有很多种方式,其中最轻的方式就是扇他一巴掌,还弄痛自己的手……”
“傅总!”南风停下来,侧头看着他:“我自己打车回公司,就不跟你一起走了。”
不等他答,她转身就走。
他一把拉住她:“工作还没结束呢!”
南风转头,挣脱他的手,蹙眉:“会议不是开完了?”
傅希境说:“等会去翠铭园工地看看进度,正好回程要路过那里。我们先去吃饭。”
翠铭园是恒盛开发的第一个楼盘,精品单身公寓,是当初从禾一地产接过来的项目。
下了楼,南风伸手一指马路斜对面的一家牛肉面馆:“我们去那里吃吧。”
她实在没办法跟他坐在幽静的西餐厅或者咖啡馆之类的地方用餐。
傅希境望了眼那家面馆,门店旧而小,正是午餐时间,挤满了人。他眉头蹙了蹙,转而平复,说:“好。”
过斑马线时,他将她拉到自己的右手边,如同从前每次一起过马路时那样,手臂下意识便去揽她的肩,她仿佛被惊着了般,猛地移开几分。
他手指僵在空中,那种无力感又涌上心头。她将自己的心关闭,将他隔离在外,怎样努力,都进不去。
他朝她靠近几步,抬手,却没有再揽上她肩膀,只放在空中,围绕成一个保护的姿势。
他们运气不错,正好有人吃完腾出了一张餐桌,南风赶紧过去霸占了,喊了老板将桌面收拾了干净,自己又用纸擦拭了一遍桌椅,才让傅希境坐下来。
“你吃什么码的?”她问。
“牛肉。”他说。
南风扬声对煮面的老板娘说:“两碗牛肉面,一碗不要香菜,一碗不要葱花。”
转头,就对上傅希境炙热的眼神,嘴角微微翘起,似是十分愉快。
她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下意识伸手去摸,却见他唇边笑意越来越大,她手指微顿,有什么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微微低下头,长睫颤了颤,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从不吃香菜。
记忆太强大,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
“南风,你撒谎。”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完全不在意名贵羊毛大衣与油腻的桌子的碰触,倾身靠近她,他们这一桌是最里面,她背后便是墙壁,她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脸愈来愈近,他伸手,捧住她的脸,不让她低头回避,“那些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你分明就没有忘记。你连我讨厌香菜这种小事都记得,你还敢说,你不爱我?嗯?” 他声音低低的,面馆喧闹,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却一字不漏地灌进她的耳里,他深黑眼眸霎也不霎地凝视着她,仿佛催眠,令她怔怔的,半晌无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