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善玉低眉顺眼。
“对了。”隔着罗帐帷幔,女人的声音清清冷冷,好听得紧,令人不禁想掀开罗帐,一窥芳容。
善玉晃了晃神,头皮一紧,生怕师尊察觉他直愣愣的视线,哑着嗓子低头说:“师尊有何吩咐,善玉照做便是。”
“有面具么?可以遮半张脸的。”
明日这张脸去收徒,岂不是全场焦点。为了不崩人设,阮啾啾还得动怒,保不准得拿人开刀,有面具最起码会少了一半的麻烦。仙人嘛,一个个长相都不赖,就连善玉也是唇红齿白样貌可人,届时去了,也就没人看她长相了。
善玉想,平日师尊遮住那可怖的花纹,都是用法力稍稍遮盖。今日居然要面具——
联想师尊性格孤僻易怒,不愿收徒的事实,他立即顿悟。随即不由感慨师尊为了不收徒真是煞费苦心,看来,自己又得一个人伺候了。
“我这就去兵司库找找。”
……
阮啾啾听着善玉离去的动静,心里还发愁。
这个世界也太凄惨了,空有一身法力不会用。倒是给她一个说明书啊!
隔空取物、御风术、打坐修炼……她样样不会,如果不是确实来到仙侠世界,阮啾啾压根不信自己这副身体和凡人有区别。
明日收徒,万一要求露两手该怎么办。
阮啾啾越想越愁,恨不得自己化身一棵不引人瞩目的杂草,这样谁都不会想起她的存在。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善玉走到门口恭恭敬敬地说:“师尊,拿来了。”
“进来吧。”
一只手修长皙白,如刚剥的春葱,指尖勾起撩开帷帐。善玉低着头献上面具,他很懂阮啾啾的审美,简简单单,或黑或银,没有丝毫装饰。
阮啾啾接过几个面具,翻看了一下戴上,忽然陷入沉默。
镜花水月里的她面容影影绰绰,半张脸是黑色的面具,另外半张脸是殷红的皮肤,乍一看仿佛地狱恶鬼,能把人当场吓破胆。
“……”
房屋里酝酿着死寂的沉默,善玉还在想难道师尊满意到无话可说,兴奋得瑟之际,这时,阮啾啾幽幽地叫他的名字。
“善玉,抬头看我。”
善玉一抬头,面前一张半黑半红的鬼脸近在咫尺,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的白牙,吓得他魂飞魄散。
“娘哎!”
他鬼哭狼嚎地瘫倒在地上,面色煞白,显然被吓得不轻。四目相对,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师尊的脸。
阮啾啾面无表情:“你意思是明天大会上要看到成百上千的弟子哭爹喊娘?像你一样?信不信长老会立即把我二人直接驱逐下山?”
“不不不……”善玉连忙摇头。
兵司库对善玉二次到来极为不耐烦。本就没什么能耐,又不受器重,还这么多事。善玉陪着好脸,又是笑又是保证,总算换回了面具。
殊不知,在琢磨打坐的阮啾啾通过旁白君听得一清二楚。她冷着脸,没想到善玉居然为了个面具还得伏低做小。
善玉是关门弟子,就算原主再怎么惹人厌,也轮不到他们来放肆。
内火攻心,瓷白的脸上一阵阵绵延不断的刺痛惹得人心烦。怪不得原主脾气不好,没完没了的阵痛就像永远不会结束的生理期,搁谁谁都烦躁。
阮啾啾叹了口气。
日子不太好过啊。
翌日。
身裹素纱的阮啾啾戴着银色面具,恰好遮住她鲜红炽热的半张脸。善玉跟在身后,阮啾啾却走得极慢,慢到善玉都着急了,弱弱提醒:“师尊,再迟就赶不上了。”
阮啾啾也很想走,但是该怎么走?
飞过去?驾鹤?御剑?还是缩地成寸?她陷入沉思。
【平日师尊行踪不定,估计是不愿带着自己。善玉神色一黯,虽然对师尊没多少感情,但总归这种时候,还是希望能有人依仗,让他不受欺负。
他还是早点走吧,不要碍师尊的眼。】
阮啾啾一惊。
“善玉!”可千万不能走啊!
“师尊?”
阮啾啾憋回去后面的话,不动声色,悠悠说道:“为师要看看你修为如何,带我过去罢。”
师尊对善玉的修炼向来不管不问,陡然受到关注,善玉眼眶都红了,表情激动但还得稳住心神,说:“是!”
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紫剑从天而降,剑柄闪烁着紫芒。
【平时直接瞬移就好,既然师尊要检查修为,自然是最难的御剑术了。
善玉其实有些心虚,因为他御剑术修习不久,不过有师尊在,就算出了纰漏,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噫!
阮啾啾迈出的脚又缩了回去:“……”
这小混蛋!搞那么复杂的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