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各种高档场所光鲜亮丽的相亲,和贝芷意参加的每一场商务谈判一样,伤筋动骨,索然无味。
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她对婚姻家庭的观念很古朴,她憧憬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现实生活中,这样商业化的相亲运作让她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对那些对她品头论足让她待价而沽的相亲对象,她经常一整场相亲下来,能说的话就仅仅只有你好和再见。
所以她整整相亲了一年,一无所获。
而她,只能在父母越来越急的催婚中自我安慰,起码她还有一份虽然很累但是相对稳定的工作。
然后,她所谓的稳定的公司在上个月毫无征兆的就被兼并,她成为新公司里被裁员的那一个,她奉献了五年青春的地方,开给她六个月工资,告诉她他们很遗憾。
贝芷意在黑暗中又翻了一个身。
她很认真很努力的活了二十七年,换回来一个一无所有。
贝芷意把自己埋进了松软的枕头里,闭上眼压下心底涌上来的荒谬感。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她总算逃离了,用公司为了减税派遣志愿者的借口欺骗了父母,逃到了这个没有手机信号没有wifi的离岛,这里没有让她待价而沽的相亲机构,也没有说她工作努力但是业绩平平的领导。
她自由了,哪怕代价很大,哪怕仅仅只有两个月。
***
和安起得很早,窗外的雨下了一夜,而他在黎明的时候就已经起身,贝芷意在房间里听到了他走出基地后的关门声。
再次回来的时候,基地的人都已经陆续起床,穿着雨衣的和安从雨衣里拿出了一个竹篮子,里面有热气腾腾的糯米饭和烤得焦黄的鸡肉串。
外面那么大的雨,篮子里仍然是干燥的。
“基地里的人大部分都爱睡懒觉,早餐一般是我去买,一个人十泰铢的标准,按周收费。”他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因为没睡好表情更臭,可递给她的糯米饭却是滚烫的,鸡肉串被他分包在芭蕉叶子里,他从其中一个芭蕉叶里挑出两根给她,是不辣的,上面裹了一层蜂蜜,看起来光泽诱人。
“你资料上写着不吃辣。”他见贝芷意发呆,眉头皱得更加不耐烦。
来小岛的申请表格上需要填写饮食习惯,那张表格和安只是看了一眼,却仍然记住了。
糯米饭里面撒了椰浆,喷香软糯,鸡肉的外皮烤得酥脆,蜜汁香甜,一口咬下去肉汁丰富。
这是贝芷意在异国他乡吃的第一顿早餐,来自于一个认识她不到一天的男人,糯米饭里还夹杂着芭蕉叶的香味。
“你脚踝怎么样了?”问她的人是依坦,他切了一块黄油丢在糯米饭里,然后又撒了一大把白糖。
贝芷意被他的口味腻得咽了口口水,摇摇头:“不疼了。”
扭得并不严重,虽然还有些红肿,但是已经完全不痛了。
“神秘的东方力量。”依坦两手捂胸,嘴里嚼着鸡肉,冲着贝芷意眨了眨眼。
看不下去的维克多拽着依坦的脖子走了,剩下的小樱像一只等待喂食的小鸟,紧紧贴着和安的背,嘟囔着要求椰浆最多的那一份。
……
气氛真的很好。
他们四个人,像是相处多年的朋友,亲密无间的让人羡慕。
和安分完了所有的早餐,自己在糯米饭上撒了一把白糖,就着筷子两三口咽完。
“我刚才和港口的阿盖确认过了,台风会在今天晚上登陆。”和安咬了一口鸡肉,他一直在忙,甚至没有来得及脱下雨衣,“依坦和小樱去便利店采购补给,鸡蛋牛奶还有吐司要存三天左右,基地里的电池不够了,上次你们几个大半夜的玩鬼故事大冒险砸破了好几个电筒,也需要补给。”
“维克多守着基地,东边的屋顶需要加固,材料都在仓库里,我早上清点过了。”他又嚼了一口鸡肉,“新人的房间等我回来再修理,那间屋子屋顶漏水严重,你们搞不定。”
“至于你。”和安最后看着贝芷意,踌躇了一下。
贝芷意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
“我带你去菜场,熟悉下小岛环境顺便采买三天左右的蔬菜和肉类。”他丢给她一件雨衣,又踌躇了一下,“你会不会骑自行车?”
那表情那架势,土匪恶霸一样,贝芷意觉得她如果摇头,和安能让她立刻吐出早上那顿味道不错的早饭。
于是贝芷意飞快的点了点头。
和安松了口气。
外面还在下雨,雨势不小,基地的自行车露天放在院子里,都是粗轮子的沙地车,车座位上全是水渍,和安看都不看就直接坐了上去,然后丢给贝芷意一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的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