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一颗一颗往下砸,偏偏她还哭得并不歇斯底里,只是气息浅浅地抽着,让人心几乎都要化成水。
陆星衍不知该怎么安慰,孟濡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过。
他找遍全身没找到纸巾,就用孟濡穿的他的外套袖子给她擦眼泪,收敛了懒散语气:“怎么了?我吓到你了么?你要去哪里,跟我说一声?哎,怎么这么胆小……”
孟濡垂着眼睛继续哭,哭湿的眼睫毛一绺一绺,显得那对长睫毛更加又黑又密。
陆星衍实在没办法了,直起身胡乱扒头发,又弯腰凑到孟濡脸前哄:“别哭了,我送你回去?你要是想住那个公寓就继续住,我又不会强迫你,不用见了我怕成这样吧?”
孟濡摇着头,慢吞吞解释:“不是……”
不知是说不想回公寓,还是因为不是害怕他。
陆星衍等她解释。
孟濡伸手拽住陆星衍的衣袖,抬起头,平时里气质漂亮的脸蛋哭得眼睛红红、鼻子红红,有些狼狈,语气也带着点为难和鼻音说:“……不要回公寓。”
……
……
酒店,孟濡房间。
孟濡从洗手间出来,已经洗了脸,扎好头发,除了眼尾仍有些红红的,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少年斜倚在墙边,眼睛看着窗外,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孟濡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把前几天的事情跟陆星衍说了,陆星衍听完就一直沉默,不说话。
孟濡毕竟十分钟前在人家面前大哭了一场,有点不好意思,一边拿着白毛巾擦脸颊,一边把桌上的矿泉水递给陆星衍,问道:“你要喝点水么?”
少年不接,也不答。
孟濡就把矿泉水放到他身前的窗台上,抿了下唇说:“没事的,舞团那边已经找新的公寓了,到时候我会小心一点,应该不会再碰上那个人了。”
陆星衍终于转身,眼神直直看着孟濡问:“如果他再找到你呢?”
孟濡噤声。
少年一句一句,俊俏的脸庞凑近她面前,带着压迫感地缓慢问:“如果他跟踪你,从南大到你住的地方,像我今天晚上对你这样,抓住你,强迫你,你能反抗么?”
陆星衍看着孟濡湿润的眼睛和软塌塌的睫毛,其实还有更多残忍露骨的话,只是忍住了没说。
孟濡转了转乌浓眼眸,想办法说:“我可以在包里准备防狼棒,防狼喷雾,上下班都让舞团的人接我……”
“所以,你宁愿这样,也不愿意回到家里是么?”陆星衍打断她的话问道。
孟濡停顿,然后抬头说:“你长大了。”
“然后?”
少年的眉眼满是桀骜。
孟濡斟酌说:“我觉得我们分开住比较好。”
陆星衍胸口憋着一口气,想说出什么反驳,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问,“这就是你考虑的结果?”
孟濡点了点头。
陆星衍收紧下颚,莫名的怒意翻涌。
却因为是她,最终什么都没说。
*
Dirty Pub。
陆星衍今天来得晚,看起来心情也不好。
经理原本安排他站在电梯口引路,却因为他顶着张面无表情的脸,懒散散的模样劝退了好几拨来酒吧的人。
经理只好让他去后面包厢收拾桌子。
陆星衍从卡座区走过,路过一桌都是女孩的酒桌,其中一个女孩看到他,眼睛亮了亮,喊陆星衍过去和她们一起玩游戏。
陆星衍黑眸一转漫不经心扫过去,连停顿都没有。
包厢内,除了陆星衍还有另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叫齐修。
齐修就是孟濡第一次来dirty pub时为她引路的小帅哥。他和陆星衍一样读大学,家境还不错,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来酒吧打工纯粹是为了体验生活,以及欣赏更多的漂亮女孩。模样长得单纯乖巧,其实花心的一批。
齐修将桌子擦干净,地板扫一遍,抬头看那边一动不动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陆星衍,顿时不乐意了,扫把一扔站在他面前说:“我怎么觉得你更像一个少爷?”
陆星衍眼皮撩了下,不为所动,伸出长腿将桌边的垃圾桶踢到齐修身边,示意他垃圾扔这里。
齐修乖乖把垃圾倒进去,倒在旁边的沙发上和陆星衍一起休息,扭头问道:“你今天怎么半死不活的,遇到什么事了么?”
陆星衍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齐修站起来说:“我去外面找妹子聊天了,你休息一会儿得了,被经理看到扣你工资。你不是一直很缺钱么?”
陆星衍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打工的原因。在外人看来,他同时兼职几份零工,无非是缺钱罢了。
更何况他还自己交学费。
陆星衍没有反驳,坐直身体,眼睛撇向齐修问:“你和女孩同居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