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兰道:“笑起来就不像了,他笑起来像你。”
狐球又露出一口白牙,轻声说道:“那是因为娘想我了。”
他弯下腰抱起奶球,说道:“还记得我吗?”
奶球点了点头:“放我下去。”
“哟,会说话啊?”
“会。”
狐球把面具摘了,给弟弟戴上,又把他托到肩膀上,让他能看到城中央正在跳求偶舞的皎皎和江楼。
步溪客伸手摸了摸狐球的脑袋:“怎么样?”
“我很好。”狐球伸手,摸了摸奶球的脑袋,“你呢?”
奶球点了点头:“哥哥好,我们就好。”
狐球微怔片刻,嗤笑一声。
步溪客道:“你先乐,等明日起来,咱俩慢慢算账。”
狐球笑道:“吓人。”他却没说算什么账,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皎皎和江楼的花车进府前,她听到有人大声叫她皎皎姑姑。
皎皎一转头,见哥哥嫂嫂一家站在不远处,她的大侄子像小树一样,一脚踏在高台上,向她挥着手臂。
“皎皎姑姑,百年好合!”
皎皎高高举起江楼的手,向他挥舞着:“知道了!”
步溪客还是没能跟狐球谈心,这小子睡到半夜,留下一包礼物和一封信,又快马回了皇都。
步溪客点上灯,拆开信,给晴兰念这封信。
“他这是什么意思?”
“……”步溪客道,“算了,这是个鹰崽子,在家待不住,总要飞的。不过,看他精神很好,还长高了,我就不担心了,你也放心吧,看起来他能把自己打理好。”
晴兰不是很高兴。
步溪客道:“他送了你一块玉佩?”
“是个兰佩。”晴兰道,“你的呢?”
“呵。”步溪客从油纸包里也捏出一块玉佩,上面的雕花是八瓣莲。
“这小子。”步溪客道,“挺有心的。”
“果然还是亲儿子。”晴兰抱着玉佩,感慨道,“他就是再变样子,我也能一眼认出他。”
步溪客哈哈笑道:“不说用眼认了,我动一动鼻子,一闻到那味儿,我就知道是他。”
“什么味儿?”
“奶味儿。”步溪客道,“小时候奶他时什么味儿,现在还是什么味儿。”
“他真是越来越胆大了。”晴兰幽幽叹气。
“只要他的胆魄配他的野心,他怎么折腾都是他自己的事。”步溪客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这是我爹常说的话,不用太过担心他。”
“嗯,我知道……”
奶球在里间睡着,他在熟睡中翻了个身,鼻尖动了动,揉了揉眼,醒了过来,一脸惊喜。
窗外的风送来了莲花的清香,他闻到了。
“爹。”奶球跑出来,说道,“莲花开了!”
“你小子真是狐狸。”步溪客拍了拍他的背,“开就开了,大半夜的,你是想去赏花吗?”
奶球说:“是,爹娘去吗?”
晴兰:“娘忽然想起,你哥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跟我们说,他想去皇都,陪太子念书……奶球,你想跟哥哥一样,到皇都念书吗?”
奶球道:“为什么?我就在家念书不行吗?”
晴兰和步溪客都笑了起来。
步溪客说:“你看,果然不同。”
晴兰叹了口气,释然道:“人各有命,果然如此……”
奶球道:“我想夏天等着燕川的莲开花,冬天守着梅园,到了春天,就等着娘种的牡丹开花……到了皇都,就看不到这些了。像哥哥一样这么远跑回来,多累。”
步溪客笑出了声,拎起他,往后背一甩,说道:“走,爹娘陪你去看莲花。封山前,咱们一起去小楼兰……”
晴兰惊喜道:“真的吗?我每次说去小楼兰,你都不让。你要在那里修什么?我听贺图文说了,她在那里待了七年,你是想把整个小楼兰都翻修一遍吗?”
“不错,贺图文说,下个月就能完工。”步溪客道,“以后到了冬天,我们就去小楼兰。”
“不知会是什么样子。”晴兰喃喃道,“大兴土木六七年,你也真是奢侈。”
“我从来都是这样。”步溪客道,“公主是要嫌弃我挥金如土了?”
晴兰噎了一下,没答话。
她一直认为燕川贫瘠,实际上,自从北境安定,商路修好后,燕川成了宝地,用步溪客的话讲,奇珍异宝如蜜一样,流进了燕川。
而这些奇珍异宝,第一个流进的就是公主府。
她没办法指责步溪客挥金如土,因为他的金土都倒进了她这里。
奶球提着灯,坐在莲池边静静看着莲花。
晴兰让步溪客作首诗,步溪客说:“我不仅能作诗,我还能作画。”
他说完,取来笔墨纸砚,站在廊下,画了幅小雪狐提灯观花图,又提笔写了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