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昊久等不见人,想都没想,直接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钟荩指指洗手池,她的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她顾不上羞窘,先得洗把脸。
常昊把她扶到水池边,冰凉的水拂到脸上,钟荩才舒了口气。“我没有怀孕。”
常昊抽了张面纸递给她,“我知道,你只是惊恐到了极点。”
钟荩满脸水珠,因为愕然而把眼睛瞪得很大。
“你人在这儿,心却丢在了家里。你担心他会不告而别。”
“常昊,你会读心?”钟荩接过面纸,拭去脸上的水珠。一张脸白得没有血色。“如果只是简单的别离,我能忍受。我怕……”她不敢说下去。
常昊体贴地保持缄默,任她自己默默消化。
许久,钟荩拉下一缕头发,遮住红肿的额头,“我们该进去了。”
常昊扳过她的双肩,让她看着自己。钟荩看到常昊的眼中,有星星点点的光在跳跃。
“我可以找个理由向审判长申请推迟开庭,你回去休息。”
“不,这件案子不能再拖。我可以的。”
“那就放松点,今天就是完善下程序。”
两人回到休息室,牧涛脸板得像岩石,助理则嘴角歪歪,似乎说:我啥都明白,但我不会点破的。
钟荩默默拿出笔记本。
常昊和助理先进法庭,牧涛和钟荩随后。
“如果身体不舒服,我可以代替你做公诉人。”牧涛说道。
钟荩定定神,坚定地回道:“我已经好许多了。”
任法官端坐在审判席上,庭下座无虚席。电视台在走道上架起了摄像机,其他媒体长枪短炮齐刷刷朝向公诉席。
钟荩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睁开时,她在下面看见了几张熟悉面孔。花蓓呶嘴,扮了个鬼脸。胡微蓝碰上她的目光,急忙避开。汤辰飞潇洒地挥挥手,用眼睛说,她穿制服的样子很美。
犯罪嫌疑人的位置上空荡荡的。
任法官清清嗓子,让大家肃静,她说由于身体原因,本次庭审允许犯罪嫌疑人戚博远缺席。接着,任法官简单介绍了上次庭审情况,并公布专家们对戚博远的精神鉴定。
法庭里瞬间静成一潭死水,大多数人都有点懵。
“至于专业性的问题,本庭只公布结果,不接受询问。”任法官威严地扫视全场,她看到常昊要发言,点点头。
常昊说道:“我当事人受死者刺激,从而间歇性精神病发作,造成了危害性的结果。根据《刑法》第十八条,我当事人不负任何刑事责任,请审判长允许我当事人入院进行治疗。”
任法官问钟荩:“对于辩护律师的请求,公诉人有什么异议吗?”
钟荩说道:“我接受法庭对犯罪嫌疑人精神鉴定的结果,也认可辩护律师的请求,但是我将保留对此案件的起诉权。被害者了解犯罪嫌疑人的病情,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为什么在案发那天出现了一系列的反常行为,这绝不是一时的不小心,而是故意为之。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想看到什么?在调查中,我们发现被害者生前曾与一个人密切接触,所以我怀疑被害者有可能受到别人的挑唆,怀疑犯罪嫌疑人的病,然后试探挑衅。综上所述,本案属于间接犯罪,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一庭哗然。
只有任法官最冷静,“检察官,这只是你的臆测,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本庭忽视。”
钟荩没有反驳,笑笑坐下。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牧涛轻声问道。
“我们听见糙响已很久了,但蛇隐藏得太深,我要把糙烧光。”
“这太危险,说不定蛇没惊着,你把自己烧伤了。”牧涛不太赞成地看着她。
钟荩眼神笃定,“不会的。”
“但是我们很难让他绳之以法,就是找到那盘录像带也没用,人证已经死了。”
“还有一个人。”
“谁?”
“请肃静!”任法官朝公诉席投来凌厉的一眼。
钟荩闭上嘴巴。
十一时,任法官当庭宣读判决书,戚博远因精神异常,不负任何刑事责任,由监护人严加看管和治疗。
之前戚博远是精神病患者的消息封锁得很严,媒体不知晓,现在个个都为这突然颠覆的结果而沸腾。
花蓓最是激愤,“钟荩,你这个骗子,居然骗我这么久。”
钟荩特意看向汤辰飞,那个位置上已没有人。
其他媒体则一半围住常昊,一半围住钟荩,法警出面,几人才安全撤到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