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衷感动地点点头,“马先生不太象个商人,如果能在小王身边任个詹事该多好呀!”
“糙民只对做生意赚钱很感兴趣,其他无意,谢太子抬爱。”
“唉,人各有志,小王不为难你,马先生,小王亲自送你出宫。”
“麻烦太子!”他不卑不亢让开身子。
“马先生,小王真的很喜欢你,说话坦承,不掩饰,为人豪气,又不贪求。”闷热了太久的秋老虎开始疲倦,不自禁,天气开始转凉,慡适的微风拂在脸上,司马衷觉着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意气风发,脚步也轻快几分。
“糙民懂得适可而止,无需遮遮掩掩。”他仍不温不冷地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瞟向路侧园中的楼阁。
“太子。”郭俊忽然低喊了一声。司马衷不解地看着他,他朝前侧歪了歪嘴。
司马衷讶异地朝前看,匡似画弱柳依风俏立在同心阁不远处的曲廊下,一双凤眼直直地看向他们。
他冷笑一声,多日没有找她,终于耐不住又主动出面了,心下不由得意,眼中陡生出无限风情,身下脚步不停。
艳容微白,看着擦肩而过的强健身影,十年不见,纵是他易成苍老,纵是他已高大伟岸,心中那片痴心挚爱、刻骨铭心仍把他与心中的清秀少年重叠在一处,低头,珠泪轻坠,手中的丝帕翩然飞落。
如今的她已非往昔,以什么面目见他?他又为何为此装扮?
马晔目不斜视,胸中虽已波涛翻涌,多年惊人的自制让他从容如风,淡然飘过。
“娘娘,丝帕掉了。”司马衷欠身阴冷的讪笑着拾下飞落的丝帕,交接时蓦地滑向胸前的浑圆,轻轻一捏,暧昧地眨眼,大笑而去。
耻rǔ的泪水注满眼眶,悲愤地转身。
马晔踉跄一步,眼角充血,指尖抖索。
“马先生,你怎么了?”郭俊讨好地上前挽扶。
“没什么,忽然被那一池谢落的莲花失神了,有些不舍。”淡淡的声音幽幽飘向急步的身影。
僵住,呆立,闭上眼,泪如雨下。
“哈哈,想不到马先生还是性情中人呢?”
“偶尔,难得,可能儿时家中也有这一池莲,突然触景伤情。”
“哦,这么巧?”
“是呀,该回家看看啦,希望还能让那一池莲重吐芬芳。”
花能年年盛放,人呢,人呢?艳容苦笑,行止有风越过栏杆,没入娇养她的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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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千姿埋头药圃间,司马晔翩然走近。
司马晔(怜爱地):千姿,这样埋头苦干是没有用的。
千姿(愕然):那要如何?
司马晔(轻叹):你要学会宣传,不然你再努力,别人也不会知道。
千姿(不解):我不懂,大哥。
司马晔(轻笑):就是要对亲们说,收藏啦,投票啦,快啦……
第二十一章,秋深几重 中
跨下的马汗湿长鬃,马蹄颤抖,拼命地疾驰,马晔欠伏在马背上,仍嫌不够,抓紧手中的马缰,夹紧马腹,恨不得融进风中,成排的树木后移,房舍退后,洛阳越来越远。
心头那压抑的痛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减轻。
没有方向,马蹄见路就转,见山就进,见林就钻,他听见身后孔综慌乱的叫喊,不回头,树枝刮破了长衫,束发的头巾也被撕烈,面容被山石擦破了几处,无所谓,他麻木了。
司马衷狂傲的嘴脸,郭俊厚耻的话语,这些他都有准备,但看到匡似画任人鱼ròu的楚楚可怜样,司马衷竟然当众轻薄于她,他不禁崩溃,仇恨象刀一点一点铰着他的心,很想抢过宫中侍卫的剑,一剑宰了那披着人皮的畜生,放火杀了金堆玉砌的靡烂皇宫。
他凄然惨笑,他什么都不能做,含笑阔步走出皇宫,与郭俊寒喧,上马道别,直至看不到彼此的身影。
他也不是人,无情无绪,隐忍着,压制着,但他痛,痛得却又吼不出、哭不出。
马惊慌地又奔进了一处密林,没有路,马在树木间急促地奔跑着,枝木打着身上,生生地疼,不疼,ròu体的痛算什么,他的心千疮百孔,已无药可治。
一滴、二滴……血顺着脸腮落在抓马缰的手上,他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有点想吐,不觉松开马缰,抬手去拭,一个后仰,他从马背上直直地摔到了地面,马惊得没有了踪影。
背象裂开了一般,他笑了笑,透过树叶的fèng隙,他看到蓝天,很美的天空,几朵浮云,想起儿时父皇问:是洛阳近还是日头近,他说只见客从洛阳来,不见朋从日头归,当然是洛阳近。父皇大笑,很远的记忆,模糊得记不清父皇的面容,如果时光能够停留,该多好,他不要做什么太子,只想父皇没有变得象现在这样,母后还在,象千姿的家那般,好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