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他强挤出笑意,“你就该配位优秀的男子。那么,你们一定要幸福!”
“我们?”千姿好奇了。
“不是你马上要和他成亲了吗?”
“谁说的?”千姿想笑,“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刚刚不是也说要嫁人?”
“我是说的你讲的那个人。”
“我的那个人不就是你吗?”一说出口,司马晔窘住了,绕来绕去,怎么象是表白一般。可他们已不适合说这些了。“对不起,千姿,我……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不提。我真心的想你能过得比我好些,找一个与你相配的男子,牵手一生。”
千姿是连连点头,嘴角扬起笑意,“不必一再提醒谁与我配不配,放心啦,我不会扯上你。嗯嗯,我知道,和皇上相配的人必定是……”她突地凑近他的耳朵,低语了几句,司马晔哭笑不得地瞪着她,“胡闹。”但笑意却象水波在他阴了太久的俊容上一圈圈荡开。
这个坏心的千姿,她竟然说和他相配的是哑女,又瞎又哑,绝配,唉!
第八十四章,不诉离伤 (四)
明经堂,隐没在古朴、雄浑的松柏树下,缕缕青烟飘着香气,从墨绿色树冠的fèng隙凫凫升腾着。此处乃是皇家做寻常做佛事、念经祈福的所在。
堂前,一位身披大红袈裟,头戴昆罗大帽的高僧,双手合十长跪地上,敲着斗一般大的木鱼口中默诵着经文。身侧,匡似画面容素净,神态谦恭,双目微闭,随着木鱼的节奏,一丝不苟地抚着胸前的佛珠。
猛一时,千姿差点认不出她来,与中秋赏月那时的她比,简直判若两人。那时的她正被司马炎宠着,锦衣玉食,华贵逼人,此刻,只是象一个诚心向佛的善女,岁月无情地在她脸上留下了一些痕迹。
但是她很安宁。
“她好吗?”司马晔与千姿没有打扰僧人做功课,远远地立在树下,看着这里。
千姿有点不悦司马晔为何要让她陪同他过来看匡似画。
匡似画,是司马晔的未婚妻,司马炎的妻子,是她兄长心动的女子,也是令她兄长葬送生命的女子,是令山月姐伤心欲绝的女子,是害司马晔失去光明的女子。任何一个与她有着密切关系的人,非死则伤。说实话,匡似画没有任何一个让她怜惜与喜欢的理由。
对,匡似画的境遇令人同情,但她不是佛祖,没有普渡众生的善心,她可以不去恨匡似画,但也没必要在意她。
司马晔原来特地来看的人是匡似画呀!他还是丢不开她,他是君子,千姿是小人物,冷漠地扫了一眼,“如果你问表象,看起来还不错,至于别的,我没有洞察人心的慧眼。皇上要往前再走点吗?”
“千姿,”他声音低低颤抖着,“别人不懂,你也不懂我吗?我不能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但是希望她能生活得平静些!她已经够可怜了。我的眼睛,她不是故意的,我不要她心中有阴影,今日过来就是告诉她,我会恢复的,让她心里好受些。”
“皇上,她为你又担心多少?人和人之间的关心是相互的,没有谁愿意永远单方面付出。”千姿低喃一句,扭过头,无意多语,心中却很为司马晔不值。
“对她要求不能高,她是深闺中娇养的花,现在还能有这样,算很坚强了。”
“呵,皇上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千姿轻笑,“她如何与我没有关系,皇上珍视的人,我非得也珍视吗?”
司马晔愕然愣在那里。
雨刚停不久,树叶上还有许多水珠,不时掉下一两滴在颈中,很是讨厌。“皇上,你和高僧聊会话,我想起晚上还要挑些药出来煎熬,先走一步。”她的笑容没有完全退去,但是却很冷很冷。
“我这样做,就是不想你误会我。对她,我没有债了。我只是尽仁尽义而已。”他有点难过千姿不能体会他的心意,可却又没有办法强要求她。
“皇上,经过很多事后,我渴望过得很单纯,太过复杂的事物,我碰都不愿碰。”千姿口气不改,象和谁赌着气,语气间带着刺。
“你能选择,我呢?”司马晔苦笑。
“所以我们不同。”她心酸得口不择言。
“所以你回洛阳,真的只是为我的眼睛,而非别的。要是我好好的,你可能今生都不会见我。如你所讲,我的人生和世界都太复杂,你碰都不要碰?”司马晔又感到那强烈的心痛了,象被人生生割去一块,双唇没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