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的赫连浚一见,多少懂了点,不好作声,只是跟着叹息。
“走,去看看吧!”
书楼前围了许多人,一侧是“咣当,啪啪”的摔响声,一侧是凄婉的琴声。所有的人都没有讲话,目光一会儿这侧,一会儿那侧。
摔东西的声响渐渐平息了,琴声仍在继续。随着高起迭荡的音律,聆听的人不禁沉浸其中,个个神情似刚从梦中醒来,迷迷惘惘的。琴声仿入无人之境,曲调越显越慢,余音越发凄怆。
虽不是人人都能听懂,无法说出琴曲的好坏,可是却多少京能自其中探知些许弹琴人不愿呈示的情感。
譬如,牵挂,无奈,茫然……
“亦是舍不得,不是无情之人呀!”赶过来的赛华佗一曲听罢,冲身后的赫连浚摇头,“一个小姑娘家,够难为她的了。”
“让人不得不怜惜。”如他一般,情不自禁地为她做许多事,根本不去奢望有没有什么回报。虽然她一直坚强地面对着发生的一切,但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儿家。
赛华佗一怔,“原来王子的心?”
“呵,从洛阳就开始了,但这世上不是所有开花的树都会结果,不能结果,就灿烂一个季节吧,不强求的。”赫连浚长吁一口气,把眼一捎,看着那传出琴音的房间,“她心已决,世叔多安慰子秋吧!”
“但愿我那犬子也能有王子这样的豁达。”赛华佗忧心忡忡地笑笑,冲众人挥手,让人全部散开,“王子你去看看你朋友吧,我去看看子秋。”
“嗯,也好!”赫连浚点头,他留下,只会让子秋难堪,也要帮孔综安排行程了,这几千里路程,可不是玩的。
门并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瓷器的碎片,散落的纸张,水迹,衣衫,遍地狼藉,区子秋背身站在窗前。
赛华佗小心地避开障碍,“子秋!”颇无奈的神情。
“你不在前面看诊楼,来此做甚?”俊美的面容满是痛楚,口气冷寒。
“唉,”找了张三条腿的椅子,颤微微地坐下,赛华佗痛惜地拍拍儿子的手,“我一世行医,见过多少达官贵人,王族商贾,什么样的人在我眼中,都只是一个普通的病患,我不会因为谁的身份而另眼相待。但这不代表我的心里没有特别的人,我欣赏率直忠贞而又疾恶如仇的学士,如稽康,我一直想结识于他,可惜他英年早逝,我们无缘。”
“说一个死去的人干吗?”区子秋眉间陷进一道深沟,特别的烦躁。
“小千便是稽康之女季千姿。”
“那又如何?她是平民也好,是公主也罢,她不还是小千吗?我捡回来的小千,在山庄陪了我二年多的小千,我想娶她为妻的小千。你说得这样深沉,是认为我配不上她吗?”区子秋转过身,咆哮着,顺便把窗幔又扯成了片片。
“子秋,你配得上任何人,但关健是要彼此相爱才能结合。小千她……”他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区子秋冷笑,“她不爱我,对不对?昨晚她讲过了,今日你又来提醒一番。当初我让她走的,是她自已愿意为我留下,那不是爱,又是什么?”他激动得眼眶一湿,指指心口,“爱是在心里的,不是吵得满天下都知。我爱她爱得心都碎了时,你们都来告诉我她不爱我,呵,笑话,天大的笑话。”
狂傲地一甩袍袖,别过身,“当然,腿长在她身上,她要走我也留不住,她绝情,她心狠,就让她走吧!”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低。
“子秋!”赛华佗深吸一口气,“这次,她不能不走,留下还不如杀了她,但她如果心中有你,自然还会回来。她那样的性情,扁鹊山庄是她最好的归宿。潇洒一点,该你的,不管多远多久,还是属于你。”
“爹?”区子秋一愣。
给儿子一个安心的微笑,“你也很大了,不要孩子气,小千这姑娘最明理,这二年,没有恩情,但还是有亲情。对自已有信心一点,去安慰下小千,让她走得坦然,你这个样,她一点也不好过。她心乱得抚琴平静,唉,听得人想落泪。这临走前的几天,定要加倍待她好,这样不管天涯海角,她都不会忘了你。”
“不会忘吗?”区子秋喃喃自语,说实话,他真的没有一点把握。
同样是一件月白色的衣裙,简简单单的剪裁,但因洗去了妆容,恢复了真实的面容,立刻整个人就显得飘逸绝丽,美如仙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