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是那么的难,心痛是如此容易。几个月埋在心中的泪在这一刻奔泻而出。
夜色里,千姿哭成了一个泪人。
区子秋傻了眼,手足无措地乱挥着,最后,不问她的意见了,轻轻把她拥在怀中,“好了,我不说了,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千姿哭得更凶了,泪水打湿了他的胸襟,也潮湿了他的心。小千不只是一个冷然果断的女子,一样会娇柔令人怜惜。他放低音量,不熟练地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劝慰着。
“我……我好想……”一想到今生注定无缘与司马晔相见,心疼得更厉害,千姿抽泣着说,“我……没有办法……可我真的好想好想他。”
这样的明月,这样的冬夜,思念是那么不经意地涌满心头。
“他还是她?”区子秋有点不懂,“是你家人吗?”
千姿泪眼婆娑地点着头,“是无缘的家人。”
“我带你寻他们去?”区子秋疼爱地说。
“不,”千姿狠命摇头,“我回不去的,不能回的,回去后会更痛更痛。”
“那就不回,和我一起。”他把她搂紧了,“我做你家人可好?”小千这么可怜,他不自觉已心动,那么做家人也不错哦!
“无人可代替的。”千姿拭去泪水。却不知刚刚妆好的皮肤被泪水一冲,露出一道道雪白的面容。
“你的脸?”区子秋凑得那么近,看得分清。
千姿蓦地醒悟,慌忙捂住,掉头就往庄中跑。
小千的脸是假的!区子秋呆了。
第六十一章,悠然南山 (三)
当初绝然离开洛阳,放任自已去流浪。便是想在不同的地方,感受生活在别处的况味。对于没有家人的人来说,处处是家。留在扁鹊山庄,不算难适应。赛华佗言出必行,倾心教授她的医术,还为她请来能匠,依造她的手形,做好了ròu石手指,在他巧夺天工的fèng补之术后,不细细看,是看不出任何异样的。
千姿把手举在阳光下,有种失而复得之感。
区子秋那夜惊见她差点露馅的真目,幸好在她自圆其说和区神医的打掩护中,好不容易才不再追问,但常常发傻的盯着她的脸,想找出答案。
山庄的家仆、侍卫和丫环,每个人都对她非常的好,区神医和苗伯还有子秋更当她如家人,吃穿起居都同样,可是她还是觉得孤独。
忙碌地种药糙,用心地学医,时光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流逝着。
夏满山庄,山坡上绿色欲滴,习习凉风从山那边徐徐吹来,是种少有的夏日惬意。看诊楼中,千姿抬头望着眼前的男子,清清淡淡的五官,谈不上好看,只觉顺眼。
“是何时折断的?”她指着男子挂着的左腿。
“那日和朋友骑马外出,不小心马惊,从马背栽下来,刚好撞到山石上,晕迷了两日,才被人救起,醒来后发现站不起来。”男子说起当日之事,仍一脸心悸。
“离现在约莫有多少日子?”
“二个月了。”男子身边的家人不胜欷吁。
“唉,错了医治的最佳时机,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你们抬着他到那边躺着,我看看伤处。”
“你是神医吗?”家人急切的表情在仔细端详过千姿之后,露出了疑惑。
“你们似乎不相信我。”千姿不以为意地按住男子左手的脉门,“有些炎症,还稍有点热度,先吃些药,把热度退下再治腿,不然会有感染的。”
“不是应该先治腿吗?”男子不禁犯嘀咕。
“听她的,没错!”赛华佗从里侧走了出来,“这位小千姑娘可是老朽的嫡传弟子,得我真学,假以时日,不在于我之下。”
“是吗?”男子态度改变地望着千姿,好年轻哦!
“抬他下去吃药吧,明日开始治腿。”赛华佗挥手让家仆把男子抬下去,和蔼地说,“看了一上午的病患,累了吧!子秋在里面帮人诊治时都不得安心,一直催着我出来让你歇会。”
千姿拭下脸上的细汗,轻轻摇头,“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先生每天只看十例病患,虽然让人觉得无情,其实何尝不是对病患的慎重,看得少,才有时间问得细,才能根除病症。”
“呵,那么你对我百两银子问诊又如何看呢?”赛华佗来兴趣了,千姿来山庄一年多了,他越来越喜欢上这位至今仍不知真面目的小姑娘。
千姿收起药箱,微笑着,“那是先生让世人觉得你银子收得高,必不随便,对你才会放下心来依赖,同时也是对自身的一种尊重。钱财虽是身外之物,但有时能说明许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