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父亲进来,匡似画盈盈跪地。“似画,这是为何?”
“爹爹,请让似画进宫吧!不要怪孩儿不懂羞耻,孩儿盼这一天盼得太久,我不想再等了,恨不得此刻就能见到晔哥哥。”匡似画婉丽的脸上布满泪水。
“唉!”匡丞相呆怔地坐下,心中矛盾挣扎。一月前,皇上在上朝时说召太子回国,他正暗自庆幸,以为皇上终于接受他的建议。可为何突然着急迎亲,他真的有点想不明白?期限给的这么急,象怕生什么变故似的。
他明白女儿的心,不舍地扶起,“爹爹怎么舍得责怪似画呢?你和太子,若不是因他出使匈奴,现在都该有孩子了。似画,你真的想好了吗?”
匡似画抬起眼,认真点点头。“似画不在意那些排场,只要能和晔哥哥在一起,似画就满足了。”
“似画,”匡丞相慈爱地拍着女儿的手,“那皇宫不比匡府,你性子柔弱,在府中,有我和你娘亲捧你在掌心疼,到了宫里,处处都要多点小心,爹想想就有点不忍。”
“爹,宫里有晔哥哥,还有皇后疼我,还有……”脑中突地闪过一双贪婪的眼和一双苍老的手,匡似画惊恐地打了个冷战,不自在地抚抚笔臂,象抚去什么脏物似的。但随即又坚强地抬起头,“有他们在,爹爹你不要担心的。”
匡丞相低头沉思,许久,“好吧,爹爹答应了,但也只能十日后,三日还是太匆忙了。”
“嗯!”匡似画羞涩地低下头,心中偷偷描绘出与太子举案齐眉的婚后生活。十年不见,晔哥哥一定很英俊很高大了。
她也变了许多,他会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吗?
从此,朝霞画眉、落日并肩,牵手终老,她一定要把所有的爱和温柔都留给晔哥哥,不,应是太子,成了亲,就不可以这么不懂礼节,但两个人时可以这样称呼。
两个人时,只有晔和她,卿卿我我,蜜语情话。天,匡似画一想到这,双眸中满含春色。
十天,匡府召集了京城内所有出众的裁fèng、厨子、工匠,把衣坊中所有的绸缎、珠宝行中的宝贝,紧赶慢赶,终于在大婚前把一切准备妥当。
花厅中摆满了同僚们送来的贺礼,似画的绣房里,女眷们挤得水泄不通。金玉镶缀的风冠,一身粲红霞披,胭脂淡抹,喜色从头贯穿莲足。所有的人都眼露羡慕之色。
前厅,宾客盈门,喜乐敲敲打打,处处都一团喜气。
书房里,匡丞相在窗前站定,怔怔地望着外面,心里却没有一点喜悦。
照理太子八天前就该到京城了,他日日进宫,想见下太子,谈谈婚事的细节。每次接待的都是内侍官,什么太子路上因事耽误了,归期要推迟几日,但是一定会在婚期前到京的。
他又去见储皇后,宫女说皇后身子不适,不能见客。
皇帝在为筹集军粮忙碌,更是不能分神过问婚事。宫中过问一切具细的,居然是那个一脸阴沉的齐王。
就连今日迎亲,也是他做了伴郎,而新郎仍不见身影。
“太子染上风寒,起不了c黄。婚期不好更改,小王只能代皇兄来迎接小姐进宫。相信小姐进宫冲冲喜,皇兄便会痊愈了。”齐王振振有辞地说。
不对劲,太多的地方不对劲。匡丞相凭他为官多年的直觉,觉得处处都透着疑惑。可他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
这满堂宾客,排了几里的迎亲队伍,有太多疑惑,今日也只能先咽下去。待日后再慢慢查问好了。
可是这心呀,七上八下的,不能安宁。
“这是小姐的绣房吗?”司马衷避开人群,弯弯转转,缓下步子,看着张灯结彩的这座小楼,问一位捧着果盘的丫头。
丫头讶异地看了看他,认出他是迎亲队伍中,刚刚骑在大马上的那位王爷。浅浅道了个万福,“是的,请问王爷有事吗?”
“小王有些宫中礼节私下要关照下小姐,你上去让其他人先退出。”
丫头有些迟疑,“这,小姐今日是新娘,未掀喜巾前见客不合时宜!”
“哈,小王又不是新郎,有什么好与不好的,你快去通报。”司马衷两眼一瞪,小丫头吓得一抖索,慌忙捧着果盘,跌跌撞撞上了楼。
不一会,女眷们纷纷从楼上下来,看着满身阴沉的司马衷,欲言又止。
司马衷撩开袍摆,扫了一眼众人。“小王与小姐说事时,各位不要借机偷听或打扰,放心,时间不会太长。”众人纳闷地点头。
含着一丝诡笑拾阶上楼,还没到门口,便闻见淡淡的香气,司马衷推开门,房内,红烛高照,一身嫁衣的匡似画婀娜娴雅地站在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