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凯皱眉,桌下的手指轻颤,“她答应过我,永远不离开我的。”
纪跃飞叹息,“五年了,你不知她是什么样的人吗?她虽是弱女子,却比君子还重承诺。说来那是我的可耻,是我给了她痛苦和无助,而那时,陪在她身边,为她护风挡雨的人是你,受人滴水之恩,应以涌泉相报,她看出你的爱,她留下来尽责地做你的太太,你如永不放手,她是不会先离开的。所以我才厚颜地向你请求放手。”
他说中了心,仲凯冰容上罩上了一层寒霜,心抖得呼吸都不能自如。小榆确没有亲口讲过爱他,也确讲过他不先离开,她就不会走。难道这真的是回报吗?
“中国有句古语:原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有时候,不知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原因,相爱的人不能相守,终成眷属就象是个不切实际的梦,但就是这样的梦,很多人为此费尽一生的心力也不悔。仲先生,你很爱小榆,爱到牺牲奉献,不计一切,可是,她爱的人是我。你希望她幸福的对不对?”纪跃飞横了心,一个劲的往下扔重弹。
仲凯的心被炸得七零八落,灰头土脸。
春天北京的街头,桃红柳绿,花重香浓,他却象生在北极的寒窖,感受不到一点人间的暖气。晕晕然出了茶室,打车独自跑到清华园那处集训中心的小楼,想起初见时的动心,在他的寓所,她伏在他怀中哭诉的样子,第一次相拥而眠,他的窃喜,在大使馆对着领事许下的承诺,他满溢的幸福……这一切真是他在唱独角戏吗?她只是被动地被他拉进来,以一颗感恩的心回报着他,而不是爱?????
清醒,确定,心抽痛得象要死掉。对,他希望她幸福,希望她快乐,有血缘的一家团聚一起,他守得了她的身,守得了她的心吗?他是客人,有一天终是要离开的,早走与晚走有区别吗?
叶小榆回到酒店已是夜里十点,仲凯不在房间,纪跃飞打电话过来说叶儿在他那边。她一遍遍拨打仲凯的手机,他就象被风吹走一样,一下就不见了。
她跑到总台询问可有他的留言,总台小姐看她紧张的样,同情地摇摇头,说可以提供帮助。
她急了,挂念着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从没有让她担心过,稍晚一点必会几个电话知会,可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呢?
深夜十二点,就在她决定要报警时,仲凯回来了,满身的酒气,与他平时洁净俊逸的外形相差太远,就象是个落拓的流浪汉。脱去他的外衣,拉开被,叹息地把他扶上c黄,忍不住想埋怨几句。
他拂开她的手,自顾把被蒙上头,不想看她的脸,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她犹豫了一下,叹息着坐在c黄边,纤细的手心贴住他的后背,轻轻的拍抚、安慰,“仲凯,有什么事能不能说出来,我们一起谈谈可好?”
仲凯缓缓转过身,目光里映出他舍不下的人,这么清丽的容颜,他还能看多久?这娇小的身躯,还能像多少时间这样坐在他面前?
他在被下紧紧地握拳头,压抑着内心一股激烈的情绪。他复又转过去,喉咙里塞满了酸涩和痛楚,不禁痛苦地把脸埋进掌间。
“到底怎么了?”她没看到他失控,一板一眼的他在任何场合都冷静得异常,只有生叶儿那次例外。
“小榆,我们离婚吧!”他嘶哑地吐出几个字。
叶小榆脸一下就白得吓人,整个人都僵硬着,仿佛当头泼下冷水,全身一阵僵冷。“你,你怎么这样说?”这很象她当初向纪跃飞开口时的版本,她不要他学她。“早晨你不是讲死都不放手的吗?”
“早晨是小别胜新婚,情欲冲动下,什么甜蜜的话都讲得出来,不可以当真,但经过一天,我觉得你和纪先生、还有叶儿一起很适合。当初,你可怜、孤独,我帮助了你,现在,纪先生回头了,我也该放手了。”他命令自已硬起心肠,不动感情地说。
叶小榆象被吓住了,站起身,离开c黄,重重地跌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你不是说过爱我吗?”喃喃低问。
“美国人讲的我爱你,就象中国人问你好吗是一个意思,只是问候,没有什么深意。”
好滥俗的言辞,听得那么假,可她却还是感到了心痛。“仲凯,你是不是发挥绅士风度,把我还给纪跃飞,我不是物品,你不要代我做决定好吗?”
“象绅士的是英国人,我是美国人,最讲实际的。我不会傻到爱上一个心里放着别人的女子,这五年,你也带给我一些快乐,工作上也给我帮助,我给了你一份安宁,所以讲我们是相互的,谁也不欠谁。”他淡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