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到力气歇了,还要出来见人。一身肥大的睡衣,她脸肿肿地出了浴室。
仲凯一脸戚然,依在门边等她。“好些了吗?”他低吟担心的声音。
她忽地仆进他怀中,小手握着拳,喃喃不清地哭怨着:“都是你说出于礼貌,因为爱,要去看下,看到最后是她牵着他手,听她说与他的故事……”
他任她泄愤地槌打,环抱住她的腰,爱怜地接着,心里有比她更多的不好受,气那个男人对他的不珍惜,真恨不得揍那男人几下。“我以为这是上帝的旨意,是给你们一个新的机会,没……”他酸涩地笑,“如果知道会这样,我不会鼓励你的。”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没有试过,怎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呢?
叶小榆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慢慢消止了,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松散,整个人软绵绵的,挂在他怀里。从医院跑到清华园,她累坏了。
仲凯喊了她一声,她没有答应,他犹豫的心做了决定,轻轻地抱起她放在c黄上,拿了干毛巾帮她擦拭湿发。他的世界里除了母亲,没有任何女子停留过,他不知女孩子原来这般纤细,这般虚弱。在数学领域,他有一块属于自已的广大天空,他自由翱翔,许多人渴慕着能相随于他,他冷冷一笑,如风惯了,但现在,他突然觉得孤单,如果她能陪着他,他认为那不是牵累。
他和她只认识了才两日呀,却一下闯进了她的故事里。当她欢笑着说愿意做他朋友时,他是多么的开心。这般娇小,这般出众,却为何要遇到那些不幸的对待呢?
仲凯坐在c黄沿,看着她稍微红润了些的容颜,放下心来。
她其实是有个性的,因他的高傲,她回应了同样的冷漠。仲凯蓝色的眼中不禁轻泛出沉静的,难言的,深浓的情怀。
叶小榆安安静静,不见一丝反应。
她对他好信任啊,因为他是gay吧,仲凯苦笑,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gay,只是他最初深爱的一个人是男人而已,但一次爱就足以毁了一个人的一生,他现在没有爱人的能力了,心冷如冰,她以后也会这样。想到她有一日也象自已般不会欢笑,不知情爱,他不禁气愤起来。
叶小榆再睁开眼睛,已经天亮。
她有一会儿不知身在何处,直听到仲凯在讲电话,她才醒过神来。看着沙发上一团皱着的毛毯,还有一个枕头,想必仲凯在那里委屈了一夜,那么高大的身子,那么小的沙发,她内疚得自责不已。
仲凯放下电话,看着她沮丧的表情,好一会儿两人都没出声,然后他靠近,手上多了一杯温开水,还探探她的额头。
“喏。”他把水递到她鼻子前面,“你身子确实不错,没有感冒。”
“对不起,把你的c黄占了。”除此以外,叶小榆真不知说什么好,她居然在一个陌生的居室里安然睡到天亮,上一次和纪跃飞离婚时,莫名其妙地和纪超在酒店过的夜,这次创伤后,是仲凯,唉,她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她却是有点随便了,要是妈妈知道,不知要训她成什么样了。疼痛还应自已忍着,不能再麻烦别人了。
“没有关系,以前搞课题时,我常睡沙发的。”仲凯极尽可能地让语音有些温度,来按抚她脸上明明白白的忐忑不安。
“我太冒失了,对你那样,还睡着了,一定吓到你了。”
他耸耸肩,“无所谓呀!”忽又蹙起眉,严肃地看着她。“小榆,你想出国读书吗?”
“出国?”她有些吃惊。
“是这样,我在清华的合同只一学期,新年过后我就要回美国了,我在耶鲁有个自已的研究室,我需要一个助手,你可以一边帮助我做课题,一边读书。”
叶小榆的心只兴奋了一会,随即又黯淡了下来,“仲凯,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但是我有自知之明,以我的学识,远不够做你的助手。”
“所以你要继续读书呀!”
她摇头,“我不能,我二岁时就没有父亲了,现在妈妈一个人住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上,我要工作,需要赚钱,让她过好一点的日子。”
仲凯没想到她细弱的肩上还有这样一份重担。“你可以申请奖学金,还有做我助手,一样有薪水的,我承诺会比你现在的高许多。”
很感谢他的善良,也懂他正试图让她远离不想面对的一切,可她真的不能,妈妈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她紧抱着白胖的枕头,忧伤地面对透光的落地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