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拉上时,何熠风听得周浩之长长的一声叹息,近似梦呓说了声:“真是可怜!”不知指谁。
虽说周浩之身体还没全部康复,他坚持每天都来办公室坐坐。与翼翔的合同,在财务部门与律师斟酌了部分细节之后,正式签约。签约那天,印学文满脸不高兴。不过,在大年初六,他不仅送来一只特大号的花篮,还亲自到场道贺。他对何熠风说,兄弟哪有隔夜仇。何熠风当没听见。
这是滨江文化产业里一个盛大的日子,电视台、各大报社记者云集,文化各部门的领导也全部到场,沉市长与周浩之一同剪彩。沉市长对着摄像机的镜头说:经济一发达,通常会被人笑称暴发户,而我们滨江呢,经济不落后,文化也走在最前列,这叫什么,懂得生活。
《瞻》是期刊圈内的新颖事物,鸣盛书屋又是国内第一次二十四小时书屋。还带着油墨香的《瞻》一本本排列着,从外观到内容,都令人震撼。书屋是浅木色木地板,柔软的地毯,宽大的少发,明亮的窗棂,抬眼就是开阔的风景。长长的书桌上整齐地摆放各种精选的书籍,相信就算不是经常看书的人也会随手买走两本。何况店内还有笑起来有如阳光般灿烂的导购员。店内设有咖啡休息区,可以点上一杯咖啡,慢慢品味,阅读美好午后时光。但是店中不提供网络,不使用一次性用品,不允许吸烟。
“来这儿的肯定是美女和才女比较多,我以后要经常来坐坐。”印学文转了一圈,兴致勃勃地决定。“呃,那不是晟华的华董么?”印学文推了何熠风一把。
何熠风看见了,周浩之亲自接的花篮,还与华杨站在鸣盛书屋前合影留念。华杨穿了件黑色大衣,脖子里系了条红色的围巾,拎着红色的手包。很正式很郑重的装扮。
“你们鸣盛不会想在晟华百货里设个专柜吧?”印学文眼睛里像钻了只飞虫,眨个不停。
何熠风斜了他一眼,“你不能去拿本书看看,干吗一直跟着我?”
“我是你们的贵宾,你这个大总监必须亲自接待。”
何熠风很忙的,要接受电视台的采访,要聆听同行们对《瞻》的评价,要看看读者对书屋的反应。他朝林雪飞递了个眼色,林雪飞笑咪咪地跑来,“印总,我朋友从美国给我寄了点好咖啡豆,给你煮一杯去?”
哎呀,终于把印学文给打发走了,何熠风深呼吸,转身朝书屋走去。保安捧着个大纸箱,急急地从后面追来。“何总,你的快递,刚送来。”
何熠风接过,挺沉的。XX文艺出版社?他把纸箱放在地上,蹲下来拆开。他感觉到胸口有一股热流,慢慢地向喉咙口升腾,然后,满心、满怀、满身都暖暖的、柔柔的,这叫窝心,这叫细腻,这叫支持,这叫……哦,画尘!在她的书房内看到新书的书稿后,他一直留意书市中的新市讯息。各大网站预售的新书里,她的书排在最前列,上市时间就在这个月。现在书店、网站都应该还没有货,这四十本书,是出版社第一时间送给她的样书。她全部送给他,不,是作为礼物送给鸣盛书屋。这份礼物,哪里是“珍贵”可以形容。
“舒意的新书,没看错吧,我这么幸运!”新书排放在最显目的位置,一位高度近视的小女生一眼看到,欢喜地叫了起来。
导购员给何熠风倒了杯咖啡,他接过,微笑地看着小女生付好款,忙不迭地撕掉封皮,就在店内看了起来。半天,都没抬下头。他可以预见第二天、第三天……因为舒意,鸣盛书屋里会有什么样的人潮。
简斐然也从楼下晃过来,转悠了一圈,拿了本舒意的书,站在何熠风面前。“怎么没看见阮画尘?”
何熠风反问:“她为什么要在这?”
“她是你学生呀,这么个重要的日子,不该来祝贺下吗?真是不懂事。”
何熠风抽回她手中的书,放回书架。她刚洗过手,涂了不少护手霜,香气太浓,会弄脏书页的。“我以为你很聪明,似乎,我错了。”
简斐然仿佛有点意外,抬起眼睛。
“有句话非常难听,但我希望你能听下去。即使没有阮画尘,那个人,也不会是你。你这样的勤奋和努力,不要是因为某个人,而是因为你喜欢这份工作,你很珍惜。”
如果说上一次的拒绝还是委婉的,那么这次,不能再直白了。就是白痴,也可以听懂的。
“我从不玩暧昧,也不会成为某人的征服对象。把时间花在我身上,很浪费。日久生情这样的话,于我不适用。所以,放弃吧!哦,如果你觉得培训得差不多了,可以随时回翼翔。当然,鸣盛收了翼翔的培训费,你想在这呆久点也可以。我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