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说央视在招临时工,我把履历发过去了。”
她突然转过身来,伸手抱住了他,轻轻“嗯”了一声。
他吻吻她的发心,开心地沉入梦乡。
早晨醒来,叶枫不在屋内。他以为她去洗脸了,等了一会,却听不到声音。他四下张望,突然发现她的衣物全不见了。
桌子上放着两张纸,一张是重新粘贴起来的川大的通知书,一张是她的留言。
“这些日子打扰了,谢谢!”
平淡如风,她就这样把这十天内所有的事概括了。
她的手机打不通,熟悉她的人都没有她的消息,老师说她是青台人。去青台的车一周前都已卖光了,他买了一张站票,站了八个小时,凌晨四点到了青台,寻到她填在简历上的地址。
那儿也是一片工地,找不到以前的一点痕迹。
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只是红了眼眶。而此刻,站在黎明前的黑暗里,他潸然泪下。
再次听到她的消息,在同学聚会上,艾俐说她去了新西兰留学。
他还是进了央视,从临时工做起到今天的新闻主播。原先住的筒子楼拆迁后建成的公寓对外开盘出售时,他购了一套,搬进来那天,那盆芦荟也一同过来了。
他的工作时间和别人不太相同,住了一年多,也不认识什么邻居。隔壁好像是出租的,过几个月就劈哩啪啦闹哄哄的,像有人搬家。上一个租户搬走的时候,他在电梯上遇到,埋怨租金太贵。
没几天,闹哄哄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知道又有房客搬进来了,他在阳台上看到对面晾出了衣裙。
他没有想到是她。
从爱丁堡回来,她以为今生他们不会再有交集了。
离开的理由本来很充分,到最后,她几乎是落荒而逃,逃得越远,仿佛才会安全。
她将自己封闭起来,与所有的人断绝了联系。她不想听到边城的消息,更不敢听到他的消息。
她不能解释最后那几天发生的事,只能像鸵鸟,将自己埋在沙子里。
一埋就是四年。
汶川大地震时,她去留学生中心捐款,无预期地在电视上看到了他的身影。他站在北川中学的断墙前,用凝重的语调播报伤亡和失踪的人数。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成熟了许多,清朗的眉宇蹙得紧紧的,嘴巴抿起时,多出了几条纹路。
结束时,他说这是中央台记者夏奕阳在北川的报道。
她捂着嘴,惶恐地掉头就走,仿佛他就在后面看着她。
她逃出奥克兰,去了爱丁堡做了导游,专门接待从国内过来的游客。那份工作很轻闲,感觉象是在国内,能够听到的都是熟悉的地名和语言。
她和带团的导游相处很好,人家问起她的情况,她也会坦承地说说。
“你是广院的毕业生?”环球旅行社的导游娄晴听她说起,吃了一惊,“我老公也是广院的,叫江一树,你认识冯?还有广院的夏奕阳,你认识吗?”
她目瞪口呆,感觉世界怎么就那么小呢!
“夏奕阳现在是新闻主播,在国内很有名的。唉,不过,这人有点死心眼,喜吹上一个女人,等了六年,到现在还单身着呢!”
她恍恍惚惚地回到公寓,手足冰凉。
回国也没有理由的,退公寓时,管理员问她,还回来吗?她开玩笑地说,不了,我要结婚了。
说完,自己失了神。
公寓是在爱丁堡时,从网上租下来的,房主拍了许多公寓的照片,她一看地址,又看了房型,立刻就预付了一年的租金。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意吗?
可是……
24 千山万水
不知过了多久,夏奕阳不舍地松开叶枫的唇。她的气息微微急促,神情想是迷离,又象是沉溺。
她再次以唇贴上她的面颊。
这样的情景,曾经只在梦里重现过。再次抱着她,感觉她的颤抖,感觉他的慌乱,他仰起头,心中生出行过千山万水般后的沧桑感。
唇瓣尝到她面颊上带着一丝咸湿。心,瞬刻紧涩,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让她流泪。
那又怎样?漆黑如墨的深眸一眯,他果决地抓住她的手。
“进屋再谈!”
“夏奕阳……”她从迷乱中回过神来,想说点什么。
他挑挑眉,静静地等她继续。
静了几秒,看着他冷峻的表情,她欲出口的话只得又缓缓咽回肚中,头微微有点痛。
“你放心,不会再发生暧昧不明的事了。但是,六年前的一周,六年后的现在,我有资格要求你给我一些解释。”他眼神微闪,语气不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