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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
“妈妈他们还在商量,如果能保持下去,她说不定还能出院跟我们一起过圣诞节…”
谎言。
我滔滔不绝地讲着,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再遥远的地方看着那个笑容愉快、名为唐果的人说着无尽的谎话。
其实,唐霜并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在那部被我说成是坏了的手机上,有一条来自妈妈的短信。
我还清楚地记着,在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正在认真准备着那次旅行的行李。
真的已经准备了很久,我翻找了很多旅游杂志,问了很多人,逛了很多个论坛,我准备了很久,一切都是为了能有一次完美的旅行。因为,这场旅行,有着与普通旅行截然不同的意义——
我将在这场完美的旅行中把自己交给影沙,在这场完美的旅行中把两年前的黑色记忆彻底遗忘。
在没有接到那条短信的时候,我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那个时候,c黄上零乱地摆放着登山包、便携水壶、印制的旅行指南,还有一条很漂亮的白色亚麻长裙——带着希腊风格的细密褶皱,在风中被吹起来的时候,裙摆就像是一朵硕大而洁白的大丽花。
然后手机的提示音响器物,我带着微笑打开了手机,看到了那条短信。
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体突然忘记了该怎么使用肌ròu,神经的传导被阻隔,全身麻木,而身边的空气忽然间变得十分稀薄。
c黄上的白色亚麻裙依然那么漂亮,边缘镶嵌着精致的纹路——五月花缠绕的花瓣和枝叶,意义是无尽的青春和生命。
“唐霜病危。”
只是四个字,忽然间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一直到现在……
“果果,你还好吧?”
影沙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我抬起头,看见他好看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担忧。
摇摇头,我微笑着说:“没关系。”
是的,没关系。
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没关系。
我已经作出了决定,所以唐霜是不会有事情的。
影沙看到我的笑容后,仿佛微微有些失神,不过他很快就露出了温柔的微笑:“那就好,下午你放学我送你回家。”
我愣了,连忙说:“不用了。”
几乎是本能地开口,也几乎是立刻,我就看见影沙在听见我的话之后,那双鹿一样温和的眼睛里闪显出受伤的情绪。他的表情,就像是一块小而硬的石头,一下子敲到了我的胸口。
“厄,这样会太麻烦的。”我改口说。
影沙立刻露出松了一口气似的微笑,说:”怎么可能会麻烦,以前我不都是这样跟你一起上学放学的吗?”然后他的声音有了一瞬间不自然的停顿,”果果,对我来说,只要是你的事情,就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我垂下了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当然知道刚才那一瞬间的停顿是怎么回事。事实上,一直到两年前,我和他都是那样亲密的无话不说的两个人,似乎生下来就认定了彼此。
直到两年之前那件事情的发生。
我用力抓紧了手中的刀叉,银色的餐刀刺入七分熟的牛排,褐色的ròu里头伸出了淡红色的血液。
那血液一滴一滴地沿着白色骨瓷圆盘的边缘聚集。
……
接下来,无聊的下午过的跟以往一样,总是喜欢在课堂上讲很多无聊冷笑话的那个数学老师,又布置了你永远都完成不了的很多很多的作业。
在收拾书包的时候,即使隔了很远,我也可以听见艾拉夸张地喊着:“拜托,这些作业多的要用卡车才能装回去啊!下学期我死都不上数学课了。”
然后,是更加无聊的大学语文,上课的地方是学校最老旧的教室。
教室里的走道窄窄的,所以总是有人在匆匆经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别人,然后就是一声轻轻的惊叫。或者是书本落地时发出的声音。中间休息的时候,女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昨晚的电视剧和新出的指甲油…
很旧的房子里,空气中有一种又轻又软的温暖气息。
那是无忧无虑的青春。
我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周围的一切。
一小块阳光落在暗色的木桌上面。
忽然间,我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过了很长很长的一生似的,变得苍老了。
下午的时候,影沙果然来接我回家。站在校园门口的他有一种特别的沉稳的气质,像是长了很久的很高的杉树,或者是坚硬的岩石,让你可以放心地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交给他。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总而言之,无论在什么时候,影沙都是那种会让人一瞬间就觉得安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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