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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愈加憔悴了,眼圈青得像挨了揍。可就算是腆着这副尊容,我还是遇上了“搭讪”的。
这一天早上的例行干呕并没有缓解我的不适,所以我在下了地铁,回到地表后,二话没说扶上一棵树,对着树坑呕吐上了。路人纷纷投来目光,继而或同情或嫌憎或窃窃私语地走开了。只有他,停了下来。
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一瓶尚未开封的矿泉水,有个男性的柔情似水的声音突然在我头顶响起:“漱漱口吧。”我稍稍直起腰来,感激地望了一眼那声音的主人:“不用了,谢谢。”那是个细皮嫩ròu的男人,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头发柔软地被风搅得乱糟糟的。“新的,还没开呢,不会有毒的。”他又把那瓶水向我递了递。
我不再推辞,因为我的确需要漱掉嘴里的酸涩。
“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吧。”他仍在我身边。
第十话:用柠檬报仇
于小杰是个摄影师,在一家不大的摄影工作室中对着形形色色的客人咔嚓咔嚓。这都是他自己说的,并不是我问的。他问我是做什么的,我说是做市场的。“市场?这也太笼统了。”“就是跑业务的,拉客户的。”他摇摇头:“你又说谎。业务员应该身强力壮,油嘴滑舌,可你不是。”“哦?”我来了兴致:“那我是怎样?”他脱口而出:“你弱不禁风,天真无邪。”
我哭笑不得:天真无邪?这真是一个久违了的词。
我们在“宏利”的楼下分手,他问我我的电话号码,我说:“不骗你,我真是个孕妇,所以我们不适合交朋友。”他摸了摸下巴,那里白嫩嫩的,看得出胡子并不浓密:“谁说孕妇不能交朋友呢?”我的眼珠子转了转:“好吧,等过几个月我肚子大了,找你去拍套照片,留作纪念。”
我走入大厦,回头看他,他还愣愣地杵在原地。也许他已经多少相信了,自己真的搭讪了一个孕妇。
中午,我照例和姜绚丽去吃饭,我手持半个柠檬,时不时地嗅上一嗅。这是我从买来的书上学来的,那清新的酸味儿可以多少盖住餐厅的油烟味儿。姜绚丽凑近柠檬:“你这是什么法宝?美容?减肥?”我顺势:“嗯,绝对养颜。”“那等会儿给我也来一口。”姜绚丽双眼光灿灿。
我买了一份蔬菜沙拉,一份水果沙拉,却没浇沙拉酱,直接捧了来吃。我再看姜绚丽,她光买了一碗汤,在那儿小口小口地润喉咙。“你减肥啊?都瘦成干儿了。”本来,我想说“都瘦成金针菇了”,可到了最后关头,我又改了。姜绚丽打了一个呵欠:“哎,昨晚上没睡好,现在一点儿食欲也没有。”
昨晚上?我手一抖,一片生菜从我的勺子上掉到了地上。这和史迪文有关吗?他们做了什么,会导致没睡好?
第十一话:人与人之间的窗户纸
周六,我又去了“香宜幼儿园”。今天,大部分的孩子都在家与父母享天伦之乐了,只有一小部分由于仍无人照看而继续留在郑香宜的左右。而伴郑香宜左右的除了我,除了两男一女三个小孩儿,还有周综维。
周综维是郑香宜的男朋友,是我未来的表妹夫。他是个老实人,也是个商人,“无商不奸”这个词在他身上,完全不成立。郑香宜说:“他呀,就是太老实了,所以买卖做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做大。”可实际上,周综维是做家具生意的,从东南亚买木材,在国内加工成家具,再卖往五湖四海。在我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小”生意。
郑香宜和周综维是中学同学,认识十几年了,彼此知根知底,结婚,是早晚的事儿。可往往越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那层窗户纸就越是没有人去捅。两家家长催过,可二人却双双搪塞:“哎呀,我们还年轻,先以事业为重。”周综维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可我知道,郑香宜一直在等着周综维的求婚。我曾劝过她:“谁求不一样?说不定他也正等着你求呢。”偏偏郑香宜磨不开这面子:“不行,这事儿说什么也得男的主动。”
三个小孩儿坐在电视前面看动画片,郑香宜给他们划了线:不许离电视太近。可小孩儿的天性就是你越不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越要干什么。郑香宜一眼罩不住他们,他们就搬着小凳子往前挪,咯咯咯乐得跟三只小母鸡似的。我看得直憨笑,以至于周综维问我:“你好像很喜欢小孩子哦?”我回过神来:“你不喜欢吗?”周综维腼腆一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