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伦忍俊不禁:“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笑,不过,你这男朋友真的太好笑了。”我叹气:“你们旁观者现在觉得好笑,可当时我这当局者真是痛如伤筋动骨啊。”
我低下头去:“我之后的三段感情,也皆与这段殊途同归。而那三个男人,也皆出自不完满的家庭。”
郑伦默然良久,才隔着办公台以右手覆上我的左手:“小仙,我的家庭或许也不完满,但我会尽力让你我完满。”我也忍俊不禁:“说到做到哦。”但我内心却惶惶:说到容易做到难,有朝一日,我若是夸医生救死扶伤,说不定郑伦就会与我反目成仇了。他们的伤痕,有如埋在我左右的地雷。
在郑伦送我回家的路上,他突然开口道:“小仙,我们结婚吧。”我大惊,一口口水噎到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咳嗽得眼泪汪汪的。郑伦匆忙刹车,一边拍我的背一边说:“你瞧你,还有个女人样儿吗?”我透过眼泪望着郑伦:“你为什么,突然,要和我结婚?”郑伦大惊:“喂,是你,突然要和我结婚,。我现在只不过是答应你了而已。”
我不依不饶:“那你为什么突然答应我?”郑伦扳了扳我的脖子,让我面对着他:“唐小仙,你德才兼备、吃苦耐劳,虽是刀子嘴,却是豆腐心。还有,你敢作敢为。”我脸红了:“怎么听怎么觉得你是要颁发奖章给我。”不过,郑伦颁发了一个吻给我,他一边吻一边说:“借用你的话,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所以,我还是手疾眼快为好。”我唐小仙惆怅:三十岁了,终于见着个手疾眼快的男人。
回到家,我回想郑伦对我的褒奖,越想越七窍生烟:这厮,竟然对我的花容月貌提都没提。
周三,郑伦的装修队在我的“小仙女装店”中如火如荼。我cha不上手,也cha不下脚,就去找孙佳人吃午饭了。
我抵达“金世证券”的大门时,还没到公司的午饭时间。我溜达来溜达去,觉得恍如隔世。上上一世,我削尖了脑袋往这大门中挤,觉得这门外是人间,门里是天堂。上一世,我挤入这大门,越步步高升,就越觉得天堂的另一面是地狱。时间和金钱双双奉献给了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却荒芜如沙漠。而这一世,两手空空的我在“小仙女装店”中认识了郑伦,而他,向我开启了婚姻的大门。
有熟人甲见到我:“哟,这不是唐小仙吗?”我褪下了脂粉和高跟鞋,像是矮了一截。我忙挺了挺腰身,笑了一笑。又有熟人乙过来:“啊,唐小仙。听说你结婚去了,是不是真的啊?”我僵了笑:哪个人嚼舌根嚼到姑奶奶我头上来了?熟人甲又吱声:“啊,是吗?唐小仙,你嫁人了啊?”我顺了顺僵直的舌头:“啊,嗯。是啊,嫁人了。”熟人乙追问:“什么人啊?”我迫不得已:“啊,室内装修设计师。”我咬牙切齿:郑伦啊郑伦,我被逼上梁山了啊。
孙佳人姗姗来迟,她一脸怨气让我仿佛看见她的头顶上顶着一大口黑锅。我忙挽上她的手:“佳人有何不如意,不妨说来听听。”孙佳人饱满的双唇抿成一条fèng,双眼也眯着,活脱脱一个奸人模样。她开口:“走,先吃饭去。”
孙佳人把饭塞入口中恶狠狠地嚼,丢尽了知识分子和新婚美娇娘的脸。她问我:“说吧,你是想先听龌龊的呢,还是想先听更龌龊的?”我的脸抽搐了一下,食欲大减,勉强道:“先来龌龊的吧,我老了,心脏不好。”
孙佳人贼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又转,排查了四周的人,这才用气音说了一句话。我翻了一个白眼:“孙小姐,这儿这么吵,我又不识唇语,怎么办?”孙佳人吧唧吧唧嘴,终于说道:“老赵和小樱桃有奸情。”我又给了她一个白眼:“我早知道啊。”孙佳人手中的勺子掉入汤碗,两滴汤溅上她的裙子,她视而不见:“什……什么,你知道?”我将纸巾塞到她手上:“不然你觉得小樱桃为什么会升那么快?”
小樱桃年方二十有四,与孙佳人和过去的唐小仙一样,人称证券分析师,如今级别与孙佳人一模一样。而孙佳人口中的“老赵”,则被我们点头哈腰地称作“赵董”。小樱桃未婚,老赵四十余岁,丧偶。我唐小仙从没有把他们之间的勾当称作“奸情”,我觉得“两厢情愿,各取所需”更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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