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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后来的一生(41)



周森并不是为了抽烟而下车的,因为下车时,他手中的烟已是燃着的了。我以最快的速度躲到暗红色的化纤窗帘后,然而周森并没有抬头,而且从始至终,一下都没抬。他似乎就是为了透透气,活动活动筋骨,于是在一支烟之后,他利落地回到车上,绝尘而去。他还是穿着那条该死的运动裤,那使他的一切动作都异常矫健。

我突然就闻到了庄盛所说的那股子“乡下味儿”,但并非家禽牲口排泄物的味道,而是玉米杆和泥土甚至夹杂着驴ròu火烧的气息,沁人心脾。

第二天早上,庄盛依旧哈欠连天,头发油腻得呈绺状。见我神清气慡,他不禁赞叹:“毕心慧,你复原的速度可歌可泣。”“我没失恋。”我言简意赅,退钥匙退房。

第97——100章

第九十七话:算账

庄盛抢先爬上副驾驶的座位,原形毕露:“车你来开,顺便给我把油加满了。”

“你昨天的英雄气概只是我的幻觉?”我发动了车子。

“昨天我是误以为你这懵懂少女惨遭了恶少的蒙骗,”庄盛从牙fèng中狠狠挤出那个“误”字,“今天我醒悟了,闹了半天最惨的除了我庄某人,还是别无二选。”

“他和郭妮,你也是亲眼所见。”

“不过是逢场作戏,作给你看。”庄盛说到一半,住了嘴:“毕心慧,你一个人偷着乐还不过瘾?还非得我说给你听?”

庄盛拆穿了我。既然连他都已为周森平了反,那我自然没有理由继续中周森的计。周森的薄情寡义又或是虚情假意,就像当初庄盛的假发一样,也就能一时半会儿唬唬人。那与他是格格不入,天性不容的。就算他昨夜不曾将那辆白色小型卡车在“佳园旅馆”下停泊,就算旅馆的前台不曾向我揭发他那幼稚的两通电话,我也终究会从他的伪装中挣扎出来。一定的。

“悲哀,他的自信心是建立在钱上的,”庄盛撇嘴,“没钱了,连女人都不敢要了。”

“那郭妮?”

“她是记者,‘恶少’肯定用得上她。”

我又一次明知故问,仅仅是为了让庄盛的字正腔圆来确凿我的推测。然而即便事实如此,我也仍无比介意。剥开郭妮她记者的身份,她更是美艳的女人一名,在我被拒于千里之外之时,她却可以穿着周森的外衣,跟他共赏明月繁星。这笔账我一定要和周森算。爱情的青涩和微甜,周森早早就赐予了我,而如今,他又翻脸,让我品尝酸涩与焦灼了。

我前往马喜喜的“喜爱美足会所”,隔着马路,探头探脑。门口搭着红白蓝条相间的麻袋布,只留一条fèng隙供工人们出入,并不便于偷窥。

第九十八话:糙菅人命

连续三天,我每天都给周森发一条短信。第一天的最简单,也最自作多情:我回北京了,勿念。第二天的最绞尽脑汁:小金长得和大金一样大了。第三天最幼稚,也最没出息:其实追我的男的挺多的。

然而事实上,我目前能放在眼里的男性也就只有庄盛了,可我还不当他是个“男的”。

到了第四天,我不知道我能发什么了。前一天的话说得太绝,周森却连半个台阶都舍不得给我。然后孔浩来了,事先也没打个电话给我,就来“合璧”找我了。

“你居然让李真帮你打听那个姓周的,你可真够给我面子的了。”

再见到孔浩,我一颗近日来七上八下的心,倒好像突然平静了。我主动拥抱住孔浩,当他是久别的朋友。这个人跟你吃过无数顿饭,走过无数里路了,于是一旦分开,那些新鲜的不愉快的记忆就像水灵儿的菜似的,迅速腐烂,化为乌有,而那些经久的美好的旧时岁月,却像塑封的画面,清晰如昨。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旧时的模样,穿着你熟悉的衬衫,用着你耳熟的口吻。

孔浩有些拘谨,整个背脊一僵:“心慧,心慧。”

我嘿嘿笑着放开他:“你干吗那么在乎她怎么想?”

“我这不是在乎她,这是我尊严的问题。”

然而兴师问罪并不是孔浩的目的,不然,他早就该来了。今天他是来报信的,他说“安家家纺”的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我自作聪明,说我知道了,工厂大火是小事,产品质量问题才是大事,另外我还附加道,也许会破产吧。但不料,孔浩还是将我否定了:“破产?说不定破产是小事,坐牢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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