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言被我撼住了。我的一字一句都像子弹一样打在他的身上,让他千疮百孔了。他垂下头:“为什么我对不起所有的人?”
风又吹湿了我的眼睛。我走近肖言:“不,至少,你没有对不起我。”
肖言说:“小熊,我会有办法的。你只需要等着我,我会想出办法的。”
我不再争辩。时间是灵丹妙药,它会让肖言习惯于在“合振”运筹帷幄,也习惯于同乔乔柴米油盐,它同样会让我习惯于孑然一身。那么,我还争辩什么呢?也许,过了一段时日,肖言会忘记他还欠我一个办法,又也许,他会真的想出一个办法。我真的没什么好去争辩了。第93——96章
第九十三话:饭友
妈妈依旧喋喋不休:“那孩子多好,又聪明,又老实。”我也依旧拆她的台:“妈,聪明的人,一般都不老实。”妈妈又道:“两个人之间闹闹摩擦,是难免的事。你也不用不依不饶。”我再道:“妈,您也不用对我不依不饶吧。”
魏老板命莉丽替他物色一个新秘书,这次标准只有两条:一是能力高,二是性别男。莉丽听到那第二条标准时,惊叫道:“男?”魏老板瞟了她一眼:“喊什么喊?男的怎么了?”魏老板是昔日被蛇咬,今朝就怕上了糙绳。他自己也觉得,要是玩女人玩到了工作不便的份儿上,就得不偿失了。就像今天,他没有秘书,的确感到了处处不便。他在办公室里嚷嚷:“水,我要喝水。”可惜,我们都一动没动。过了一会儿,他自己动了。只见他打开办公室的门,气鼓鼓地亲自出来接了一杯水。我们都忍俊不禁。
我问莉丽:“北京的工作找好了吗?”莉丽愁眉苦脸:“我又觉得舍不得上海了。”这两城的爱情还是需要一场拉锯战的。在莉丽的天平上,程玄的重量和上海的重量处于了不上不下。而程玄,想必也是舍不得北京的。
黎志元的爸妈准备留居上海了。落叶归根,是人人逃不过的情愫。黎志元忙着四处为他们物色一处清幽一点的住处。我说:“你那里还不够清幽啊?”黎志元道:“他们并不习惯和我同住。”果真不是中国式的老头老太太。要是换了我爸我妈,他们就希望四世同堂挤在一个屋檐下。
黎志元说:“我家是相敬如宾的,我父母间如此,我与他们间也如此。”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黎志元又说:“我幼时,由佣人照看。长大了,又没继承他们的琴棋书画。所以,能和他们谈论的,总是新闻上的内容。”我问:“你妈妈也是艺术家?”黎志元又轻描淡写:“她爱弹琴,钢琴。”我心想:两位大师,被他们的儿子说成了一个爱画画,一个爱弹琴。那反之,他们大概也会说“我的儿子爱买卖股票”。
我说:“黎叔叔说,你常常跟他们夸我。”黎志元笑了:“你是为数不多的非新闻内容之一,也是为数不多的我的女性普通朋友之一,所以他们比较感兴趣。”
我和黎志元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时,又是在吃饭。我们除了吃饭,常常别无它事。所以我对黎志元说:“我们不做普通朋友了,我们做饭友。”
公司来了男秘书,叫安迪。安迪五大三粗的,比楼下的警卫还像警卫。魏老板喝安迪斟来的水,总是觉得不如以往那群纤纤女秘书斟来的甘甜。
美国列入了我的行程。魏老板让我去参加美国总公司的培训。我一接到通知,又给魏老板来了一个遗体告别式的深鞠躬。
总公司离芝加哥并不远,大概有三小时的车程。我打电话给茉莉:“虽然不一定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但我一定会当面祝福。”祝福是件很重要的事,被祝福的婚姻,才能很幸福。我如是想。
我给我妈订了回北京的机票。我妈又不悦:“真是女大不中留。”我说:“我要去美国了,总不能天天让丁澜替我服侍您吧,再说了,您也该回去服侍我爸了吧。”我妈一听,急了:“去美国?做什么去?”我连连安抚:“出差,出差,十天半个月的就回来了。”于是,我妈在千叮咛万嘱咐我不要对肖言耍小姐脾气后,踏上了归程。
我在机场抱着我妈哭,我妈觉得不解:“你想方设法把我撵走,现在又假惺惺地抹上眼泪了。”我千真万确舍不得我妈,可要是再不撵她走,肖言就要被她念得在我脑子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