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妃走到亭子里坐下,翠儿立刻张罗着端上茶点。郑妃歪在香妃榻上,恹恹地看着水面。
忽然,一个匆匆从湖边经过的高挑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痴痴地看着那个让她迷恋不已的人,眼中的火焰如夏日艳阳,炽烈灼热。
韩子高立刻感觉到了,转眼一看,便放慢了脚步。他一直努力避免与郑妃单独相处,更不愿接近她,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可是,此刻既然遇上了,他总不能视而不见,只好微笑着对她微微躬身,以表敬意。
郑妃精神一振,立刻坐起身来,扬声道:“顾公子,请过来喝杯茶吧。”
“多谢王妃,可是……”韩子高有些为难,“王爷那边有事,下官须得即刻前去。”
“只略坐片刻,应当无碍的。若是王爷见怪,妾身替你去领罪。”郑妃索性站了起来,作势要过去亲自邀请。
“不敢当。”韩子高便不再坚持,缓步走过来,温和地说,“既如此,下官便稍坐片刻。”
郑妃顿时容光焕发,马上恢复了雍容华贵的姿态,款款坐下,满怀爱意地看着韩子高走上前来,隔着石桌,坐到自己对面。
翠儿见机得快,立刻招呼旁边侍候的那些婢女,带着她们远远退开。
郑妃满面春风,提起桌上的小茶壶给他斟了一杯茶。韩子高连忙双手扶着杯子,礼貌地说:“有劳王妃。”
“顾公子别客气。”郑妃巧笑倩兮,本来普通的相貌便有了几分俊俏。
韩子高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啜饮一口,缓缓将杯子放到桌上。
郑妃直盯着他,脸上笑吟吟的,却不吭声。
韩子高如坐针毡,只得顾左右而言他。他往外面看了看,淡淡地道:“王妃没事就多出来走走,这儿风景优美,心情也会好很多。”
“好,既是顾公子这么说了,妾身自然会勤来走动。”郑妃微笑着说,“还请顾公子也多来陪妾身坐坐,一起品茗赏花,方见风雅。”
韩子高婉转地说:“下官身不由己,有公职在身,很难得着空闲,恐怕无暇陪王妃吟风弄月,还请王妃见谅。”
郑妃脸色一黯,随即强笑道:“既是如此,妾身自然不能强迫。顾公子,后日是妾身生辰,妾身想邀顾公子一起出去走走,顾公子能赏妾身这个薄面吗?”
“王妃言重了。”韩子高连忙欠身,“原来王妃大寿将至,这是好日子,理应禀明王爷,庆祝一番。”
郑妃苦笑,“年华似水,转眼即逝,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妾身年满二十,就快老了。嫁过来四年,却始终得不到丈夫的心,而且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用尽心力手段,不但没有一点用处,反而枉做小人。顾公子,妾身觉得累极了,现在一颗心已另有所属,却不知该如何才好。请顾公子教我,妾身应该怎么办?”
韩子高隐隐叹了口气,温柔地说:“如果那人也喜欢王妃,下官倒是可以帮忙。天无绝人之路,总有办法的。”
郑妃看着他,渐渐两眼放光,忽然一咬牙,什么也不顾了,激动地说:“顾公子,妾身嫁入王府四年,却仍是清白之身。自三年前见到公子,妾身便情根深种,再难自拔。若顾公子不嫌弃妾身曾嫁作他人妇,妾身立即向王爷禀明,下堂求去。妾身若能与顾公子结为连理,便是吃糠咽菜,当牛做马,也甘之如饴。”
韩子高被她热烈的表白惊呆了,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立刻起身,对她长揖到地,诚恳地道:“下官谢王妃错爱。不瞒王妃说,下官早已心有所属,毕生难忘,实难再与他人有情。王妃,今日之事,下官绝不会告诉任何人,也请王妃当它从未发生过。王妃冰雪聪明,贤雅通达,今后定能觅到良人,届时下官定会说服王爷,助王妃得偿所愿。”
郑妃顿时怔住,脸色渐渐苍白,无力地说:“顾公子,妾身对公子一片真心……”
韩子高微微低头,轻声说:“王妃冰清玉洁,身份高贵,能对下官折节眷顾,实是下官三生有幸。下官对王妃十分感激,却委实不能接受。若下官适才之言有得罪之处,还请王妃海涵。”
他言辞恳切,神情温柔,虽是低声下气,一举一动间却仍散发着无穷魅力。他微低着头,郑妃只能看到他那优美的脸部轮廓。那长长的睫毛如蝴蝶般一扑一闪,她的心弦也在起起落落,阴晴不定。
静了很久,郑妃才苦涩地道:“你去吧,是妾身不安于室,自取其rǔ,与公子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