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笑着轻声对顾欢说:“欢儿,二弟这么受欢迎,你就不怕他有了别人?”
“他不会的。”顾欢看着不远处那个高挑的身影,笃定地微笑,“他不是那种人。”
“真没想到,著名的禽兽家族居然有这么一个君子。”韩子高感慨,“以前听人说起,我和陈茜都认为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现在亲眼所见,这才知道所言非虚,真是难得。”
顾欢笑着看他一眼,“大哥,这里是宫中,你可别乱说什么禽兽家族,小心祸从口出。”
韩子高笑着点头。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我不大明白那些骄奢淫逸的人都是怎么想的,难道玩儿完一个又一个就叫做快乐吗?有人权倾朝野,那又如何?美女堆在他眼前,我看他依然觉得颇为遗憾,因为他永远无法得到最喜欢的人。其实,人生能拥有与自己两情相悦的人就足够了。二弟这样很好,一生能与你携手并肩,同生共死,那便是神仙眷属,其乐无穷。”
“对,我和长恭都是这么想的。”顾欢立刻点头,“我们过得很充实,用不着权势、财富与多余的美色来填补。我有他,他有我,此生足矣。哦,大哥,我们还有你,你也有我们。”
“当然。”韩子高转头看着她,愉快地笑了,“我也很满足。”
这时,前面响起司礼太监高亢的声音:“陛下驾到。”
嘤嘤嗡嗡的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各归本位,恭敬肃立。
十七岁的皇帝高纬身穿绯色龙袍,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他明明长得俊美挺拔,脸上却满是酒色过度的憔悴,精神也不大好,看上去大为失色。
他无精打采地走到御座那儿坐下,殿中诸人立刻跪下见礼,齐声道:“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免礼。”
司礼太监中气十足,大声道:“众臣免礼。”
大家这才站起身来。
这时,胡太后、陆令萱与斛律皇后带着后宫一干妃嫔走了出来。她们全都穿着华丽的盛装,戴满了贵重的首饰,在高纬的两旁按品级分别坐下。
大家又按规矩抱拳躬身,参见了太后、皇后、郡君及各位娘娘。后宫自然以太后为尊,陆令萱再是骄横,此时也不得不收敛。胡太后志得意满,冲下面摆了摆手,笑着说:“今天是节庆,众位爱卿不必多礼,都坐下吧。”
大家便齐声道:“谢太后。”
高纬有些不耐烦,又挥了一下手。
司礼太监大声道:“各归原位,坐。”
大家便道:“谢皇上。”然后恭谨地退回去坐下。
顾欢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们前面放着一溜的长条几案,两三个人共用一桌,她就和高长恭、韩子高坐在一起。太监宫女捧着丰盛的酒菜蔬果,鱼贯而出,一一放到他们面前。
高纬拿起白玉酒杯,冲着大家举了举,也懒得说什么场面话,便一饮而尽。
其他人也就一起饮了,然后便开吃。
按规矩,自是要音乐或歌舞助兴。高纬最喜欢欣赏胡乐,有名的擅奏胡乐的乐师曹妙达身穿胡服,最先在一旁弹奏。清越的琵琶声交织萦回,缭绕盘旋,斜倚在龙榻上的高纬一脸怡然,微合双目,手上轻轻打着节拍。他不动筷,殿上众人自然也都不敢动,全都安静地洗耳恭听。
一曲奏罢,不少大臣都忍不住喝彩,高纬龙颜大悦,即兴颁旨:“佳音,佳音,孤今重赏,封尔为王。”
群臣闻言,顿时惊诧,曹妙达赶紧伏地谢恩。一些正直的大臣都在心里不以为然,觉得皇帝此举荒唐,却不敢开口劝谏。
接着,宫中的乐伎奏出喜庆的音乐,一班歌舞伎袅袅婷婷地出场,在殿中轻歌曼舞,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顾欢微笑着。如此华丽的场景,就是未来那些砸了上亿资金的大片也做不出来。身在其间,很容易被感染,被震撼。她喝了两口酒,忍不住喃喃地道:“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韩子高立刻侧耳细听,她却不说了。高长恭转头问她:“还有呢?”
顾欢挑了挑眉,便把整阕词读了出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