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妈妈老脸一摆:“没事我当然不会来,可你像是没事吗,没事你能抱着……”陆妈妈顿了顿,嘴唇蠕动一下终是说,“陈冰的相册把自己闷了三天?你不用勉强自己,大不了回来跟我住,你都吃了那么多苦,怎么还想不通,不适合就不要……”
“不是的,我已经决定好了。”
陆妈妈急了,音量不禁提高几分:“可他是警察,你跟他在一起会有负担的。”
陆小风脱下大衣,回头笑了笑:“我知道,但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感觉到生活不是那么沉重。”
就如梁浅深说的,敢与不敢只是毫厘之间。陈冰在临死前曾对她说,不要复仇,不要自责,只要好好活下去就可以了。她一直把这句话记在心里,不论仇恨的血液如何沸腾,她改名换姓隐没在人群中,不论萧唯是否逃离法律制裁,也不管他有没有发过誓要置她于死地,对她来说蒙纱的时代已经告一段落,她把自己的心放到最淡,做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可最后才发现,她仍然需要有一个人陪着她,在家里留下两个人的味道。
好好活下去,可以的话,她想试一试,第二次用力爱的机会,给自己,也给对方一次机会。
苏致若抬头看了看时间,很早,他今天不知为何比平时早醒了一个小时,一打开房门竟看到坐在沙发上正在看《南方周末》的陆妈妈。
莫名地,苏致若的小心肝抖了抖。凭借他警察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直觉告诉他,这位阿姨不好对付。
苏致若一边刷牙洗脸一边在脑海里制定作战计划,可还未等他擦干脸,陆妈妈已经开口:“你,过来。”
苏致若一愣,这声虽不刻薄但也冷淡得让人背起凉风,她并不似自己家里那位王母娘娘高高在上,却有一份让人无法躲藏的威严。
苏致若收起一贯的痞态,敌不动我不动,安静地在陆妈妈身旁坐下。
“你叫什么?”陆妈妈目不斜视,吐字清晰有力。
“苏致若。”苏大爷恍然有种被审的错觉。
“几岁了?”
“27。”
“小了三岁呢。”陆妈妈嘀咕了一句,又问,“听小风说,你是警察?”
“是。”
陆妈妈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似乎不太满意,可她没多说,又问:“家里父母健在?是做什么的?”
“父母是商人。”苏致若隐隐蹙眉,背脊挺直了些。
陆妈妈未予评价,沉默了一小会,一转头直视苏致若,眼眸里的光芒精准又严厉:“你和小风是什么关系?”
如果把陆妈妈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苏致若绝对指着那人鼻子毫不犹豫地大骂:“你个混蛋耍老子吗?”
不过,眼前的这位地位非凡,非凡呐。
看来陆妈妈还不知道情况,那他可得表现得更好一点争取给自己加分,苏致若模仿他大哥气质不凡的绅士笑容,诚恳地说:“我和她正在交往。小风没跟您提过吗?”
当下的苏致若不免联想到陆小风当初面对他妈时的处境,好歹这位陆伯母看上去是个明理的人,他妈妈可不一样,有理没理都是她最大,陆小风没发飙是她脾气好给他面子。
陆妈妈的视线看向陆小风的房门:“她没跟我说什么,这孩子喜欢往心里藏事。”陆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很好奇她怎么会跟一个男人同居,我从小就教导她女孩子要自爱,不能随随便便跟男人住在一起。”
大冬天的清早,苏致若还没晨练已经开始流汗,想他拿枪指着犯人的脑袋都没这么紧张过:“伯母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
陆妈妈并没有因此露出放心的表情,反倒是幽幽叹了口气,淡淡道:“其实我不太看好你和小风的事。你了解她多少,说给我听听。”
苏致若全身的汗毛刹那间倒立,但还是冷静地回答道:“我知道她结过婚,丈夫不幸过世,她很痛苦……”
“就这些?”
“我答应过她不论她过去经历了什么,我都不在意,所以,我不会追问。我只需要靠我自己的眼睛去了解现在的她。”
陆妈妈不苟一笑的神情终于有了些变化:“你真不在意?年轻人,我看得出你是大户人家的孩子。”看到苏致若诧异的表情,她说,“不必惊讶,我是个老师,这辈子教过的学生数都数不过来,从你的言谈举止,穿着打扮我就能猜出七八分。越是你这样出身的孩子越是心高气傲,考虑问题也会简单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