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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老板应该是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还是请我比较划得来,于是抬起头不耐烦地对我说:“算了算了,看在上次我们都谈得差不多了,你又是个学生的份上,我就不计前嫌请你了。唉!谁叫我这人就是好呢!”
听到老板说愿意请我了,我满心欢喜,虽然不喜欢这个老板,但还是很诚恳地说了句:“谢谢老板了!”
老板为了防止我又临时变卦,把我的学生证拿去复印了一份,并且还郑重其事地和我签了合约。
老板边签合约边碎碎念:“你看我多遵纪守法,即使是个兼职,我也给你写合约了。”
我很无语地从他手里接过合约,然后默默地从钱包里掏押金给他。
×××
兼职的事情搞定了,我每天就是上课,上完课去上班,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不久之后,学校举行了分班考试。对我们四个人来说,考试也就是一个过场。因为沈嘉的缘故,无论在考卷上写了什么,只要不是在上面画画,就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成绩,考卷也没有再发下来过,学校就直接贴了分班表在高二年级的楼道里。
分班以后,因为到了新班级,同学们都还在磨合期,班主任面对的大众层次提升,也在逐步调整教学方针。趁着还没有遇到考试,平常也算比较清闲的时候,我就正式去了那家服装店打工。
打工其实还不算太累,工作内容也就是俗话说的导购和收钱记账。老板要我熟记每个牌子的衣服的大致位置,因为来店里的客人似乎真的都是冲着牌子进来的,并不需要我说“您好,您穿这件比较好看”或者“可能那件好一点”这样带有主观意愿而容易被对方腹诽的话,我只需要告诉客人某个牌子的衣服在哪个角落,或者是客人要我找出挂在外面没有尺寸的衣服而已。
但是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一般的品牌服装店都只会代理一个品牌的服饰,但是这一家店里同时在卖四五种名牌。
而每个牌子的衣服,便宜得几乎让人只能想到“走私”两个字。
那天,一个女人气冲冲地拎着袋子进来的时候,我惊慌得连“欢迎光临”都说不出来。
老板比我镇定许多,哪怕那个袋子其实是朝他脸上砸过去的。
他还是躲掉了,所以那一袋子的衣服砸在柜台上,纷纷从袋子里倒了出来,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堆,看起来更像是边角料。
那个女人高高的颧骨让我很有印象,笑起来就像课本说的鲁迅家对面的豆腐西施晚年的样子的真实再现版。打工果然能学到很多其他人学不到的东西。
噢,现在并不是感叹这个东西的时候,面前的女人已经抖着那些衣服在发飙了。
她是两天前来店里买这些衣服的。当时的她摸着那些衣服不断惊叹价廉物美,犹如摸着什么易碎的珍品一样,而现在却用力拧着这些衣服,仿佛它们就是抹布。
其实,这些东西外表还长得挺像那些名牌的,一定要说的话,只能说仿的东西很接近工薪阶层的需要,看起来既有格调,价格又很适中。
“你这个卖假货的!这明明不是Burberry!”
“当然不是了,这是Buberry,一定要说中文的话,是个叫做‘布蓓丽’的牌子。”老板依旧微笑着说,那个微笑和他颇欧化的脸合起来,就很有无辜又无赖的味道。
“那是什么没有见过的牌子,还卖那么贵!”女人继续咆哮着,我看到落地窗外街上似乎有客人要进来,却被店里的架势惊到了,留在外面好奇地朝里张望。
“这也是个牌子……”
“反正我要求退货!我是要买Burberry,不是要买什么莫名其妙的牌子!”
“您把商标剪了的话就无法退货了,就算有发票也一样。”
“老娘才没有那么傻!昨天回家一看商标就发现了!就是拿着过来退货的!别以为装得很像就是了,明明少一个字母!这种烂牌子哪里值那么多钱!”
其实那个价钱,的确是很中间派。比真正的名牌便宜,但是如果对于水货或者仿制品的价格来说,那是非常高的。
后来的话我就没有怎么听进去了,买山寨货和卖山寨货,严重程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耳边回响着两个人尖锐的争吵,我想的只是,这种地方还真的能待下去吗?
最后那个女人还是把货退了,老板在郁闷地记账的时候,我在旁边继续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