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苏说,你不要总是那么冷漠,她是我最心爱的妹妹,你就当看我的面子上,多疼疼她。
我对苏说,有人叫我防备琉璃,这不是很可笑么?哼,肯定是他见我们姐妹感情好,嫉妒了,所以成心离间。
我对苏说,今日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有人说你要娶琉璃,你说好笑不好笑?
苏静静地望着我,一字一字道,不是笑话,是真的。
那个名叫琉璃的少女最终抢走了我的恋人,在我忙着追逐热闹时,文静的她,与孤僻的他,有了心灵的交集。
当我醒悟过来时,一切都已经太迟。
琉璃说:姐姐,对不起。
琉璃说:姐姐,我真心爱他,求求你,让我们在一起。
琉璃说:姐姐,我知道你和他虽共处两年,但彼此清白,所以……
我一巴掌扇了过去,痛得撕心裂肺,痛得无法呼吸。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又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我竟然看错了你,疼错了你,你这个贱人!
琉璃望着我惨然而笑,笑容里却有寒彻我心的冷酷。
她说,没错,是姐姐先认识的他,但是,姐姐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呢。
她说,你可知道他有多么寂寞?为什么你永远只看得见他的微笑表情,却看不见笑容下的凄凉?
她说,姐姐,像你这样的人是给不了他幸福的,但是,我却可以。你还不明白吗?你永远只会让人不幸。
你永远只会让人不幸。
依稀在很多年以前,也有一个人对我说过这句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却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会再次听见这句话。
而这句话,终于令我全然崩溃。
在那一日,我对苏说:毁掉你的剑,我就放你自由。
在那一日,轻薄在他的内力下断折。
在那一日,我失去了爱情也失去了友情。
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啊!我为什么又要回到这里?河里溺水挣扎的一幕是那么鲜明,仿佛昨天才刚刚发生。
听说,忘川河中见人溺水,不要救,救了会有灾祸。
姑娘如此绝色,是谓红颜,红颜可不就是大祸水么?
一语成谶。
六
一个脚步声匆促的响起,前一瞬还在远方,后一瞬已来到跟前。
抬头,看见高冠华衣但却慌乱失措的薛。
她看见我,表情明显一松,舒缓下来。
“迷,原来你来了这里。”
“迷,你知道吗,寿宴上来了好多人,可我找来找去,却独独看不见你。”
“迷,我看不见你,就会很担心。”
“迷,你答应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不会抛弃我,对不对?”
“迷,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这么安静?”
我能说些什么?
时至今日,我还能说些什么?
我直视着眼前这个我最爱的人,分明是咫尺间的距离,却感觉像隔了一辈子那么遥远。
我慢慢的抬起右臂,将一直缩在长袖里的手伸出来,呈到她面前。
手腕上,一道伤口深深,几可见森森白骨。
然而,没有血。
一滴都没有。
因为,血已经流干了。
薛大吃一惊,尖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迷,这是怎么回事?”
薛,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薛,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让我去送信?
薛,你以为苏妄言为什么会答应赴战?
薛拼命摇头,表情凄迷紊乱,像个孩子一样无助。
我看着她,想起了那一日――
那一日,我到忘世居送信给苏妄言,他不肯接信,也不肯参战。于是,我取出另半截轻薄,割破自己的手腕,让血流了一地。
我对他说:你救过我,所以,我现在把命还你。
我对他说:我要死了,但是那个孩子还很年轻,他的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前途无量。
我对他说:苏妄言,用你的名声去造就他的伟业吧。他比你适合江湖。
血如泉水般喷薄而出,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依稀看见他扑过来抱住我,但他的脸已看不清楚。
我从没想过,我那么爱那么爱的一个人,有一天,我会忘记他的长相。
他拼命为我止血,然后喊我的名字。他喊什么来着?到底喊的是什么?是什么呢?
啊……我想起来了,他喊的是――
“薛迷!薛迷!薛迷――”
七
薛,你现在明白了吧?
我就是你。
我是你身体里的另一个你,在屏弃了世俗虚荣憎恨幽怨迷乱后的你。
当你决意要离亲手杀死苏妄言而复仇时,我就无法再存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