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66)
戚梧桐却不以为意,仍是一脸笑意。
灵衣正色道,“你同你爹在一块久了,连心境也如止水,你也要以剑为生,那么心无旁骛的过活?岂不无聊。”
戚梧桐沉声问,“你那义父是谁。”
灵衣调皮的同她眨眨眼,一副世外高人,天机不可泄露的语气道,“这是另一桩,得靠你自己去记起的事,恕我不便相告,我诚然是望你能早日记起,一旦你记起了,你就会明白更多,要知道练秋痕并不像江湖传的那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戚梧桐噗一声笑了,灵衣嗔怒道,“我并未同你说笑。你娘同我义父尚有一盘未完的棋,义父总说,棋局能帮他看清一个人…”灵衣似要说出一件了不得的事,感觉住口,“我此次救你也算是机缘巧合,你不必放在心上,如果你不跟我来,那也不要同任何人提起。”
戚梧桐点头道,权当未见过罢。
灵衣也点点头对戚梧桐道,“你看着也无大碍,快些起来,我们好走。”戚梧桐说他们还是各走各路。灵衣登时双眼瞪得圆圆大大的,惊讶道,“你身无分文,莫不是要一路乞讨回中原去?”
戚梧桐心里一沉,发现不单是身无分文,自幼习武的她,什么紫钗步摇的金银细软亦是一件没有,头上唯一一支发簪是杨柳姑姑给的,说是她娘生前自己做的,这要是刀剑拿去换钱大概能换上不少,可这发簪,姑且不论值几个钱,值不值钱她都不大清楚,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怕是连当铺也找不着,总不能真行乞回中原。戚梧桐估计殷红鸾几人一旦脱险必定会直接返回中原,要同他们会合也决计得在中原,戚梧桐瞧灵衣满脸都在瞧好戏的神情,真想赌气甩手让她别管,可好汉不吃眼前亏,要笑话,就让她笑话好了,决定搭她一段。
与灵衣同行的还有一个男子,武功颇高,看年纪应该不比凤天翔与独孤九年长,戚梧桐见他对灵衣是唯命是从,戚梧桐顺嘴问灵衣这人是不是随从,灵衣忙着摇头气鼓鼓说那是长辈,还让她也客气些,不让半道也把她抛下。戚梧桐对灵衣的态度大为震惊,不承想这成天满嘴都是俏皮话的丫头会这般尊敬这位隋六叔,顿时心中对这人生了几分好奇。
其实戚梧桐只是晓得隋六,要是换作殷红鸾,也该是同灵衣一般的态度。
隋六名叫隋东云,隋六的名号虽简却委实是位响当当的人物,此人不涉江湖之事,但他若出手,却未曾有失。
灵衣到苗疆的走的路子和戚梧桐差不了多少,皆是乘舟行水路而来,但她走水路不光是因水路比陆路好走,更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回中原的路上有许多能停靠的地方,他们第一次靠岸,是为了给戚梧桐买合身的衣裳,戚梧桐和灵衣身形差不多,可由于他们修习的武功不同,戚梧桐的手臂比起灵衣要长一些,自那次停靠之后,他们的船,除非是粮草或清水不足,不然绝不停靠,日夜兼行,赶得急。
灵衣的话非常多,但许多都是废话,头一两日,戚梧桐还会同她聊聊,想从她嘴里套话,关于灵衣的义父,和隋六叔的事,但戚梧桐没想到灵衣比她滑头,吃喝拉撒扯一统,连灵衣小时候养过几只猫狗马羊,jī鸭鱼虾都能打听到,只是每每说到关键之处,灵衣便又东拉西扯些没用的。之后灵衣再来找戚梧桐拉话茬,戚梧桐就用一个大大的哈欠加懒腰回敬于她。
那之后一整天二人都在相互捉弄,一旁的隋六叔看的是满头大汗,平日一个小魔头他已提心吊胆,而今双剑合并,着实威力无穷。
不过戚梧桐还是从灵衣那里打听到一些关于隋六叔的皮毛,他之所以称’隋六’并非他排行老六,而是因这人会六门不同的绝学。戚梧桐听闻少林有七十二门绝技,是由佛法无边达摩祖师所创,能同时通晓三四门的也属罕见,隋六先生若身在少林那可算得上是得道高僧。
戚梧桐大多时候都在舱里睡觉,一连睡了几天,她躺的骨头也苏,身子也僵,她想上外头chuīchuī江风松松身子,一只脚刚伸出去,又缩回舱里头,她瞧见灵衣和隋东云在外头说话,便趁机附耳一探,可他两人坐在船尾,江上风大làng大,戚梧桐听不全,但她大概弄清灵衣他们日夜赶路的原由,并非是’归心似箭’而是他们要赶去某个地方,接应什么人。
戚梧桐想,再过相熟的人,十多年不往来,彼此究竟长成什么心性难说的很,好在她这人从没忌讳,没什么不好意思,戚梧桐寻思着明日得找灵衣问问,他们办的事要是不麻烦,她又顺路,那能帮就帮上一把,但万一事情麻烦,那下次他们再靠岸,他们是分道扬镳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