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有!”叶思臣死辩着,一边嘴里不小心咕哝着说漏了嘴,“大不了死就死呗。”
说着,低头,在老人家未追问前,闪出了门。
叶老看着小曾孙子灰溜溜像夹着尾巴逃跑的背影,倚回藤椅里,像自言自语地说:“这样子,还敢说自己心里没有鬼?”
庄如玉陪着笑,给老人家弄了杯山楂果茶消食化积。
叶老见着她笑,都看得出她心情不错,并没有因为张亚平在中午的故意刁难而受到影响。老人家眉头一皱,想起了叶长问送那对女人送到现在都没消没息。
“把电话拿来。”
庄如玉拉长电话线,将固定电话座机挪动到老人家桌前。
叶老年纪大,记忆力却好,不需费力拨了叶长问手机的号码。
对面电话在响了几声后,拿起电话的是张亚平。
张亚平没想到是叶老亲自打的电话,以为是庄如玉,说:“你着急找你老公做什么?他是你儿子,但也是我儿子,我养他多少年了!你和他在一块才多久!”
“他是你儿子,但同时是我孙子。论他和谁相处的时间长。好像是和我这个爷爷相处的时间,比和你这个妈相处的时间更长。”
叶老不紧不慢的声音传过去,张亚平哑了口,继而唾骂:
该死的妖精,自己不出马,策动老人家。
“如玉不知道我打电话给长问。长问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让长问来接电话!”
“长问他——”张亚平顿了下,“他在洗手间。等会儿我让他回你电话,爸。”
“你中午都走了,要和我势不两立了,叫我爸做什么?”
张亚平愤怒地咬了口嘴巴。
论哪一家老人都好,没有一个像叶老这样的个性。
叶老完全不怕哪个子孙和他闹。
你们要走,就走。我少你们一个子孙孝顺也没有什么得失。
“爸,中午那事儿,是我觉得你做的不对。”
“你觉得我做的不对,我觉得你做的不对。这个世界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张亚平要摔电话。
叶老放话了:“让长问来听。如果长问没来听,我直接告诉你老公。还有,你再这样无理取闹地闹下去,迟早,我会打电话和你以及你老公的单位领导沟通。”
张亚平一时不敢造反了,这口气却吞不下去,脑袋一转,冲着阳台喊:“静怡,让长问过来听电话。”
叶老用手捂住话筒,应说对张亚平的所作所为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叶长问其实不在阳台,是在厕所里,帮张亚平在北京的住处换坏了的水龙头,忙得焦头烂额。纵使是这样,他也绝不敢让王静怡借机近他身边。
王静怡在阳台帮张亚平晾衣服。
三个人,都没有吃午饭。
叶长问为此肚子里饿得咕咕叫不说,要佩服自己的妈真能闹腾,为了拖延时间让他留在这里,连午饭都省着。
张亚平在客厅里故意叫的大声,叶长问听见了,刚好拿扳手转完水龙头最后一个圈,洗了手,出来接电话。
叶老在电话里对他说:“你妈喜欢你当孝子,但是我不喜欢你当愚孝,你赶紧回来吧。”
“好的,爷爷。”叶长问这回挂了电话,不敢和他母亲耗了,边冲出门口边对母亲喊道,“妈,我有公事,先走了!”
“喂,长问——”张亚平从房间里冲出来。
叶长问在她冲到门前之前,啪,大力关上门,然后往楼梯口跑,一路跑下楼梯,截了辆出租车就走。
张亚平看着儿子跑远的身影,气得拿拳头砸阳台上护栏的砖。
王静怡同站在阳台上,望着下面叶长问逐渐远去的绿色军装,灰色的眼底愈发幽深,像是不可见底。
叶老扔了电话筒,和庄如玉说:“他妈欺负你,你不用不开声,我还没老糊涂。没道理的事,没有理由不抗争。”
“爷爷,我哪时候惯着他妈了?”庄如玉笑说,好像把张亚平所做的一切当成空气在看。
对她这幅泰然处之的态度,叶老深感满意。
叶长问回来时,碰巧湘姨从菜市场回来,于是帮着湘姨将食材带进屋。湘姨不用庄如玉吩咐,买了做腊八粥的材料,和叶长问说:“叶司令,今天喝了腊八粥没有?”
“不瞒你说,湘姨,我这个肚子饿到现在,中午没沾一粒米。”叶长问苦逼地摸摸自己肚子,诚如叶老说的,他这是愚孝。
“中午你们都没有回来吃饭,我自己做了点,没吃完,给你热着炒个鸡蛋饭,好不好?因为今晚有大餐,现在你吃太饱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