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幕+番外(27)
李熙宁忍不住瞥了傅知意一眼,却见后者脸色不善仍带着怒气,唯独在听到这件事时稍稍平静了一些,像是极为赞成。
唉……倒霉便倒霉吧。
李大人也心知自己这一时嘴快惹了多少麻烦事,唯有认命地带着那几个瓷瓶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只是他这一走,原本已经稍稍平静下来的场面瞬间又陷入了更尴尬的境地。没了可以共同讨伐指责的“罪人”,剩下三个人站在原地久久无言,只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仿佛谁先动一动就会万劫不复。
就连澜澜送走李熙宁再走进屋子的时候,都只觉得他们三人所站的地方比别处冷上百倍,叫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到最后,还是赵明珠狠了狠心先开口道,“时辰不早了,知意你先去衙门吧。”
傅知意却没有挪动脚步,脸上的尴尬渐渐变为了担忧,看起来实在是不放心留她一人在府里与顾阮相处。成婚四年之后,这方面的事他已经习惯应对了,就算是尴尬,也要qiáng过她这个闺阁少女。
换句话说,他真怕那不知真相的顾阮对赵明珠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而赵明珠显然更顾忌着他的感受,怎肯让他继续留下来难堪,不由分说地便推他出去,一直送人到府门口才罢休。然后眼瞧着那身影带着仆从们渐渐消失在眼际,终是松了一口气。
“公主,咱们怎么……怎么对顾将军解释啊……”回院的路上,澜澜叫其他人都远远跟着,确保无人听见之后,才偷偷在主子耳边问了这样一句。
到底是未出阁的少女,只要一想到这种事都会羞得说不出话来,何况是说出口呢。
赵明珠的耳根还是红的,又伸手摸了摸脸颊,只觉得烫得吓人。更要命的是,她也想不出解决之法。
若顾阮真误会了什么,她怎么解释?她能解释什么呀,就算是编,她都编不出来……
“澜澜,你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了吗?”她声音听着有些恍惚。
“该做什么?”
说话的时候,她们已经迈过了院门的门槛,映入眼帘的是空dàngdàng的一个屋子,想来是顾阮已经回了东院。
赵明珠的声音听起来更恍惚了一些,“灭口。”
*
“灭口?!”
东院那边,甫一从自家将军口中听到这话之后,不由yīn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
再扭头看看顾阮,脸色yīn沉得能滴出水来,语气极是认真,“灭口。”
哪怕之前心里再怎样怨恨傅知意,他也未曾想过对方会有这样的不堪事。在最初的震惊和愤怒渐渐褪去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也意识到摆在面前的是怎样一个处境——今日这事可以被任何一个人瞧见,但唯独不能是他顾阮。
摸着良心说,如果今日位置颠倒,处在那尴尬境地的人是他而非傅知意,他定是什么念头都没了,下半辈子只剩了一件事要做,那便是杀对方灭口。
只要他傅知意还是个男人,就定然忍不下此等侮rǔ。他们两个总要死一个,才能彻底压下那心头愤恨。
“大哥,你倒是说话呀,那傅知意怎么了?”甫一只觉得主子那神情有些复杂,却不知正院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顾阮说出“傅知意恐怕要灭我的口了”这句话,一时跟着着急。
可惜顾阮感叹过后便闭了嘴,似乎根本不打算将事情告诉他,扭头便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发起了呆。
甫一上一次见到将军神色如此凝重,还是在北蛮八万大军攻城的时候,可那时泾阳城的城门都快破了,十几万条人命啊,别的事怎能与其相比……想着,他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深觉今日之事实在不简单。
“大哥……”
再一次的尝试开口,可换来的却是顾阮狠狠砸在石桌上的一拳头。
“咣……”这一下用力十足,连那重达百斤的桌子都跟着晃了晃,可是动手那人的脸色却没有好上几分。
甫一皱着眉睇了那石桌一眼,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将军的表情,却见对方的神色比刚刚更差了一些,似乎是气急了。
“甫一,你还记得我四年前回京那一次吗?”须臾,顾阮突然开口。
甫一连忙点了点头。在西北军的诸多将领中,只有自家将军守了整整十年,几乎从未离开过,仅有的几次破例,一次是被皇帝派到岭南剿匪,一次便是四年前。而那时顾阮所用的借口是回乡探亲,正当得不能再正当,坦然得不能再坦然,以至于他走之后很多人才回过神来——这人不是父母双亡没有亲戚了吗?而甫一身为对方最信任的下属,也仅仅知道对方是回了汴京而已,至于主子到底去汴京做了什么事,他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