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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伤心得无法上朝,而最最让人心惊的是,六王妃疯了。
梁池溪带着十五万大军,滞留在狄夷不回,皇上颁八道金牌宣他回朝,他都置若罔闻。
不听圣命,这可是大罪,今上大怒。
十月十七的那天,梁曲在陶靖好的房间放下一封信,悄悄地离开了。
狄夷的风光,与钦圣分外不同,与大安更是不同。
没有山丘起伏,没有水田溪流,只有光秃秃的砾石与小山坡,时序寒冬,北地早已不知降下第几场雪。
一大清早,梁池溪咳得特别厉害,偏偏军帐内又不敢生太多炭火,因为那烟气会熏得他无法呼吸。
厚重的袍子穿在他身上,并不显臃肿,反而分外挺拔,玉树临风,半年多的军旅生涯,他眉宇之间有了几分硬朗的气息。
此时他端坐在书案前,漂亮的眼眸微微地垂着,认真地看着摊开在桌画的地图,帐内坐着的众将军都眉头紧锁,脸上带着忧愁。
“梁军师,昨儿皇上已经下了第九道金牌。”
“这一片已经搜过,我们今天找寻这一带。”炭笔在羊皮地图上轻轻地一划,划出一片小小的区域,这张地图上,早已被一个又一个的圈盖满,那圈里圈住的是伤痛,是失望。
“军师……”刚刚开口说话的人嗫嚅着唤道。
“第二军的人执行搜索任务,务必在天黑前完成。”梁池溪抬头,望了望帐外的天空,“今晚,看来会有暴风雪。”
“军师!”
“曾将军,我还是那句话,想回京的人,就请回,哪怕就剩下我一人,不找到六王爷,我不会回去。”
大家皆沉默了。
“军师,我们已经足足找了两个多月了,这方圆几百里我们已经反覆找过三遍。”曾将军眼里含着眼泪,心痛万分地说道:“如今这冰天雪地,六王爷就算当初……现在也……”
“我只有这句话,我会找下去,哪怕一年、五年、十年,哪怕只有我一个。”
“我们跟军师一起找下去!”诸将纷纷站起来,声音宏亮地说道。
曾将军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军师……”
“曾将军有心,我没事的。”梁池溪挥了挥手,“出发吧。”
“是。”
诸将鱼贯而出,军帐内再度恢复安静。
“唉……”
轻轻的叹息声,熟悉得让人不敢置信,梁池溪手里的笔倏地一顿,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你不想转过来看看我吗?少爷?”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身,看见了那个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的人儿,俏生生、水灵灵地站在他面前,裹着厚厚的棉袍,就像雪地里的大熊一般,明明是滑稽的,可他却笑不出来。
“曲儿,你不应该来这里。”他叹道。
“不应该吗?”她站在那里望着他,“可是少爷,我想你了,总么办?”
他望着她,眼眸如墨。
她唇边勾起浅浅的微笑,漂亮的眼晴里浮起了泪光,走了那么远的路,踩过冰雪,爬过山峦,历经辛苦她终于走到了他的身边。
她的少爷,自从相逢,她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可这次居然整整七个月,他们居然分离了那么长的时间。
“少爷,我想你。”
他很长很长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缓缓地朝她张开了手臂,“我这次真的应该生你的气的。”
她扑进了他的怀里,与他抱在了一起,依旧是熟悉的药香,依旧是淡淡的、好闻的气息,只是多了股北地风霜的味道,她的少爷,有点不一样了。
他抱紧她,深深地紧紧地抱住她,然后,他发现,她也不一样了。
“曲儿,你……”
他发现了,她微笑着将自己的棉袍解开一点,“少爷,两个月后,你就要当爹了。”高高隆起的肚子,宣告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她怀着孩子,走过那么长的路,经过北地的严寒,来到他的身边,这……
“梁曲,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生你的气!”
“少爷,回家吧。”
“我会回的。”找到飞楚,他就回。
“六王爷也不愿意看到你违抗军命的。”
“……”
“他知道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知道的。”
“……”
“你没有失去他。”
梁池溪的手紧握成拳。
“战争结束了,将士们也要回家团聚。”梁曲握紧他的手,“六王爷也希望大家能够团圆……替他团圆……”最后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