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侍女离开后,谢月清倚着廊柱看着天,久久地发着呆。她原本以为,离开草原以后,她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可现实却告诉她,这根本不可能。
想了又想,谢月清去外书房找爹爹,将今天她遣了侍女去刘家之事简略说了一遍。跟着,她声音发颤地说道: “爹,我怕是不能再与刘家往来了。”
谢虎生非常生气,摔了茶盏,他的宝贝闺女怎能被人如此地羞辱,这刘家实在太过分了!
“我去找刘家要说法!”
谢月清拦住他,“不,爹爹,不要去……”若是去了刘家,只会让她颜面尽失,最终惹人笑话。
谢虎生看着女儿难过,心痛不已,为了女儿他只得忍了。
京城里开始传起了流言蜚语。
说礼部少卿谢大人家的小姐曾被胡人掳去,如何如何又怎样怎样的。谢月清简直被说成了人尽可夫的淫娃荡妇。
听到这些流言,谢月清觉得心如死灰。宝月公主派人来请了她几次,她也都藉故推辞掉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皇上褒奖了谢虎生,命他升任从三品的礼部侍郎。从正五品的少卿,到从三品的侍郎,这可是实打实的连升了三级。
一时间,京城权贵一片哗然。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就在谢虎生被任为礼部侍即不足三天的时间,宫里突然下了懿旨,皇后念及谢月清幼年丧母,对她很是疼爱,故此收她做义女,封号仪清,一切待遇皆比照嫡女宝月公主。
诏书一出,全京城都沸腾了,所有人都在歌颂皇后娘娘的美德。
只有谢氏父女心中既惶恐不安又感激涕零。
谢虎生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信号,因为不仅仅只是谢月清被封了义公主,连着京中好几位贵女都被封为了义郡主、义县主、义乡主之流。只是,默默无闻的谢月清在众贵女之中,品阶最高,因此格外引人注目。
可谢月清懵懂无知,她一心感念皇后娘娘待她恩重如山,只是,她不知要怎么样才能报答皇后。
又过了一月有余,京城中流传着的,关于谢月清的那些难听话儿,在她被封为义公主又时常蒙皇后召见以示恩宠之后,终于渐渐停歇。谢月清的生活终于变回平静,只是她却觉得好像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这天,谢虎生带回了一个重磅消息,胡人居然要与汉人议和了,皇上任命他主导此次议和之事,与远途而来的胡人商谈。
谢月清一怔。议和,为什么要议和?难道说……雍阳国与胡人开战了?胡人败了吗?乌恩奇呢,有没有受伤?
谢月清不禁开始担心,难道说他统一部落失败了 ?那他会不会有事?
她想知道更多,可是爹爹不肯说,只说是家国大事,不能透露。
谢月清开始担心,她担心乌恩奇,担心阳曲,甚至担心大阏氏。一连好些天,她都吃不好,睡不好的,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好不容易等到胡人使团进京,谢月清迫不及待换了身男装,带着侍女去了城关的一家客栈,要了间临窗的屋子,推开窗儿看进京的使团。
第二十六章
等了许久后,听说胡人进了城,谢月清的心跳顿时加快,她趴在了窗口边,伸了头出去看。
只见一队穿了皮甲并没有携带武器的胡人骑兵,跟在雍阳国士兵的骑兵之后,慢慢地朝城中走来。他们英姿飒爽,伫列整齐,队伍的前方,有一身材高大的男子,瞧着身形很是熟悉,可是脸却陌生得很。
不对,那人骑着黑狼,难道是乌恩奇!
忽然,那个人抬起了头,往她所在的二楼望了过来,见到她,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谢月清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她认出来了,那是他,就是他,就是乌恩奇!
这个坏像伙,干嘛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他在搞什么啊,把自己弄得那么丑?不但留了大胡子,还把脸抹得黑沉沉的,甚至还在颧骨上还点了两颗痦子,总之说有多丑,就有多丑。
他刚刚有没有看到她呢?
可是,他笑了,应该是看到她了吧。
也不知怎么的,谢月清只觉得一颗心儿怦怦狂跳了起来。真想不到,她离开他已经一年有余,当再次见到他时,居然心跳如雷。
谢月清忍不住嘴角上扬,心中暖融融的。大约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可是,乌恩奇为什么要亲自来?俗话都说,王不见王。他是草原上的大王子,金帐大汗最钟意看重的儿子,也是草原部落威望最高的王子。按说,依他的身份,真没必要亲自来啊。
谢月清满肚子的疑问,可是没人给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