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瑶见他忽然绷起了脸,睁着湿润的眼睛,有些迷惑不解,不过也不敢多问。毕竟人在屋檐下,又是病着,只能闭上眼睛装睡,不再理他了。
也是刚才吃了药的关系,迷迷糊糊地很快就睡着了。
睡着后就做梦,梦里光怪陆离,什么都有,不知怎么一个激灵就又醒来了。
睁着迷蒙的眼睛看旁边,只见男人靠在c黄边,拿手肘半抵着脑袋,看样子也睡着了。
因为那双手挡着的缘故,她看不到他脸,不过却能感觉到他一副疲惫憔悴的样子。
当下不免羞愧万分,自己病了,他守着,守了几乎一夜了吧?
其实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在自己生病的时候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况且他又不是一个闲人,公司里有许多事要干吧,这一段时间没怎么出门,看上去都是遥控在家办公,也忙得很。
夜灯朦胧,她凝视着这男人,鼻子竟然一酸,有点想哭。
一时想起自己之前听到的那句话,幸福就像玻璃,只是平时从未察觉,但只要稍微改变看的角度,玻璃就会映照出光芒和色彩。
如果她不是非要去想那些过去,非要去闹个明白,她其实可以很幸福吧。
无论他呈现给自己的,是一道美丽的幻象,还是原本的真实,只要她感觉到了他的温柔和体贴,这不就是足够了吗?
一个人哪怕是假装的,如果他假装一辈子,那也就是真的了。
那么她到底在纠葛什么呢?
妈妈当年的那件事,她无法知道真相,可是也约莫知道,至少那个害死妈妈的人,真得不是他……
所以,她到底在为了什么烦恼?
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她发现自己如果能够失去那段记忆就好了,什么都不想,当一个稀里糊涂的宠物,趴在他胸膛上,恣意地享受他的温柔。
或许是病了吧,人病了后,总是脆弱的,她竟然开始渴望他的怀抱。
“怎么哭了,难受?”男人因为未眠而暗哑的声音传来,同时一双大手轻轻莫上了她的额头。
她看过去,只见他醒了,正担忧地望着自己,双眼带着红血丝。
“没事。”她带着鼻腔,孩子气地回答。
“那是怎么了,好好的又哭鼻子?”
“没怎么。”她别过脸去。
原勋看着她微微撅着嘴儿,像是一个娇憨小女孩在任性,又仿佛一个妩媚女人在撒娇,不免笑了下,凑近了,和她脸对脸:“到底怎么了?”
她在泪光中看向眼前男人,格外清晰,甚至于他眸底的宠溺都一览无余。
她不说话,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眼底仿佛有着一丝祈求。
他的心顿时狠狠被她的目光揪了一下。
忽然想起当初爷爷对自己的劝诫,说不要娶童瑶,不能娶童瑶,说不明白你到底怎么被那个小姑娘给迷住了,不就是白净点好看点吗,天底下美女多得是。
可是他就是迷上了童瑶,疯狂地迷着,隐忍而阴暗地迷恋着。
他不敢在童瑶面前泄露半分自己的情绪,小心地隐藏着,唯恐身体内窜出的狂猛恶魔会将她吓跑。
她那么敏感羞怯的女孩子,万一吓跑了呢。
这些年来他也会自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迷恋这个纤细敏感的女孩儿,为什么只要她在,自己的目光移都移不开。
一千次一万次在无法入睡的夜里想她,想她每一根头发,想她每一个叹息,却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现在他艰难地从她那双眼睛上移开目光,忽然有些了悟。
不是说她多美,也不是说多她聪明,更不是说她有多么会勾引他,而是因为她就是她。
她的一次呼吸,她的一个眼神,都会揪住他的心,让他的心绪跟着她起伏。
她生个病,皱一下眉头,对他来说就是挖心之痛。
她之前还问他,说你怎么不去睡,让陈妈她们来照顾我就行。
她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可是又怎么会知道,她如果病了在这里受罪,他又怎么可能安然入睡?
原勋苦笑了下,哑声道:“喝水吗,我去给你倒一杯。”
“我要上厕所。”软糯的声调,轻轻地提出了要求。
“好,我这就扶你去。”
说着,他弯腰下去,将她身子扶起,又帮她拿来了拖鞋给她套到脚上。
“小心点。”他低声说。
她生了这一场病,果然消耗了许多力气,走了几步都一副两腿疲软的样子。
不过好在厕所就在旁边,到了厕所里,他帮她掀开马桶盖,放上了马桶垫,又小心地扶着她坐稳了,这才退出来,帮她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