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视一眼,再看看旁边已经低下头的涵阳王刘凝,不由商量道。
“罢了,我瞧着这小子安分得很,又是这穷乡僻壤的,咱们也过去喝两杯,哥们酒量好,喝两杯也不妨事。”
另一个早就蠢蠢欲动,此时听得这话,自然应下了。
于是这角落的桌上,便只剩下涵阳王和佩珩了。
佩珩递给涵阳王一个酒盏:“公子可要喝一盏?”
涵阳王抬头凝视着她,却见她眸中仿若有话,他怔怔地望着她,摇头,低声道:“不必了,我不能喝酒……我的身份,也不该喝酒的”
佩珩没有看他,依然低着头,将酒盏放到了他面前:“这杯酒,好歹尝一尝吧,或许公子会发现恰好对了公子的味儿。”
她轻轻地这么说。
声音低软。
涵阳王听得这话,心中一动,抬眼望着她。
可是她却再也没有看他,在说完这个后,低着头,转身迈着碎步离去。
涵阳王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好低着头,从眼角余光中,看着她走出这酒坊前堂,掀起帘子,去了后堂。
垂眸间,他的目光落在手上。
他修长如玉的手,此时带了血污,看上去有几分肮脏。
可就是在这肮脏的手中,捏着一块流光四溢的玉佩。
第112章
佩珩回到后堂,将身子贴靠在陈旧的墙壁上,一颗心尤自跳个不停。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是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天之骄子尊贵不凡的那个男子,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闭上眼睛,脑中又不断地回想起在琉璃殿外,他唇角勾起的那一抹无奈的笑容。
擦肩而过的至尊之位,这些年的隐忍避让,他仿佛也没有抱怨过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一句人总是要往前看。
可是现在,他到底得到了什么?
佩珩闭着眼睛,心里泛冷,身体都不由得瑟瑟发抖。
而就在这瑟瑟发抖中,她仿佛听到前堂那里传来涵阳王说话的声音。
原来是别人闲聊起来,说起家里娶妻的事儿,别人拉了他过去,顺便也问起了他。
他那略显清冷的声响,便这么说道:
“以前也曾议亲过的,只是后来阴差阳错,到底是没成。如今想想,也亏得没成,如若不然,倒是连累了人家好好的姑娘。”
他说着这话,那几个官差取笑几句,也就没人再提,反而说起自己家里娶亲的事。
佩珩回到燕京城这几日,一直有些神思恍惚,萧杏花自然看得分外担心,便特意陪着,又特意问了梦巧儿当时送玉佩发生的事。
梦巧儿约莫说了。
萧杏花听了,不免怔了片刻,最后还是喃喃道;“其实说起来,这涵阳王人真是极好的,只可惜这身份摆在那里。”
一时她低着头,想起当今燕京城的形势,自家男人若是这一次来个大获全胜,那威望声名便会越发醒目,不知道看在当今那个帝王眼里,又是怎么一根刺。
自己这一大家子,以后日子可怎么过?还是说早早地告老还乡,干脆一家子再也不要贪图这富贵荣华?
只是若早早告老还乡,皇上可真能放心,他又能放行吗?
如此一想,真是新入乱麻,脑子里不知道怎么,便瞎想了许多。
待过了片刻,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当下也是吓了一跳,不由喃道:“这可是大罪,亏得只是自己想想,若是万一说出来,十个脑袋都不够的!”
被自己这么一吓,自此后她行事更为小心,除了安南侯夫人并薄夫人几个平日相交甚好的,其他一概不见的。
至于佩珩的婚事,也直推说如今侯爷不在家,无人做主,让她每日养在后院,弹弹琴写写字读读诗的,再说几句身子虚弱,请了宫里御医好生调理着。
如此过了两个月,已经是开春时候,她瞧着佩珩给涵阳王送玉佩的事看起来并无人察觉,这才放心下来,知道自家又闯过了一道难关。
而这两个月里,在大昭国这个太平了十几年的土地上,却又发生了许多变故。最大的变故莫过于博野王反了。
谁也不曾想到,博野王竟然反了。
不但反了,还竟然联合了北狄军,一起抗击大昭的守卫军,给萧战庭来了个内外夹击,腹背受敌。
对于博野王造反这件事,萧杏花也是惊诧莫名,以前总觉得这个人仿佛是个老好人老叔叔,怎么好好地就反了呢?而且竟然是联合外敌,对付自己的侄子?就算他真得造反成功了,以后也会落得个青史骂名不断啊!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萧杏花自己想了一番,最后多少明白了,或许和宁祥郡主有干系?听萧战庭以前那话里的意思,仿佛宁祥郡主又曾闹出什么事来,博野王要安排宁祥郡主的后路,但是被萧战庭给阻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