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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娇纵(76)

云意别无选择,唯有奋力向前,一把抱住贺兰钰,挡在他身前。颤声道:“贺兰钰你听着,他不会要我的命,我留下至多就是多养几天,没什么大不了。你不同,你必须走,你绝不能落到西北军手里!”

“表哥说过要带你走,就一定带你走,让开!且让我会一会这蒙古鞑子!”他不答应,即便眼前齐颜卫五百人齐装满员,他身边只有不到三十死士,也要推开她,去摸腰间佩剑,一心要与陆晋决生死。无奈她在绝望与疼痛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力量,牢牢横在他身前,誓死不让。“你知道我一向聪明,必定能想到办法再回江北找你。我求你了,表哥,走吧……你为我舍命,教我如何有颜面去见外祖!”

“你让开!男人的事情用不着你来cao心。”

云意见劝他不住,转而看周围死士,与头领说:“他要的只我一个,你若还不快走,不但你的性命保不住,你主子的命也要舍在这里。孰轻孰重,自己掂量,你看清楚,前头的人还能撑多久?还有什么时间由得你苦思苦想!”

那人刚毅果决,一个手刀打晕了贺兰钰,扛上肩膀就往船上去。

身后,陆晋见云意孤身留在码头,亦放下弓,任他们上船逃窜。等到江面平静,秋水澜漪,才点亮火把,将这如诗如画的风景收进眼底。

他轻夹马腹,牵引着其格其一步步慢悠悠向她走来。

已是掌中物,又何须心急,自然是慢慢来。

马蹄踏在散乱的石头上,蹬蹬地响,在这样沉默得令人窒息的夜里,显得突兀而诡异。马蹄声越来越近,敲在耳边,似丧钟催命。

最终她听见马儿响鼻,辫子被扯起来,是其格其又开始吃她头发。

可惜这一回,再没力气骂它“畜生类主”。

天空积攒着厚厚的云,今夜又有大雨。

她的血似乎流了一地,小腿上湿湿黏黏,身上也一阵阵发冷。她俯趴在地,狼狈不堪,他横坐于马上,垂目俯视。

久久,无人发声。

其格其嚼完一只,觉得不甚好吃,又去啃另一只辫。

雨到底什么时候来?

陆晋问:“真以为爷舍不得杀你?”

身体是虚幻的,血是冷的,她渐渐陷落于无底的梦境里。

☆、第40章 折磨

四十章折磨

云意是被疼醒的,一路被挂在马上,颠来倒去的,险些将夜里囫囵吞进肚的半个冷包子都颠出喉咙。身上一遭冷一遭热,反反复复交替,没完没了地折磨。

而后走过黑漆漆小道,不晓得是星月出山巅,还是灯火亦倾城,隔着厚重的眼皮,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阵光的耀目,遍地都是雪白。

疼——不能抑制。

她成了砧板上半死的银鱼,被一根长钉钉住鱼尾,再也动弹不得。她喊,“嬷嬷,嬷嬷,我太疼了……嬷嬷救我……”

到生死关头,喊的也不是娘亲,是嬷嬷。

然而天下之大,谁又能力挽狂澜领她逃脱苦海?

最终只得靠自己,疼醒了,睁开眼,樱糙色的c黄帐上绣满了并蒂莲,六柱c黄又精又巧,她迷迷糊糊看见一个白色的影,是个鹤发鸡皮的老头儿按住她右腿伤处,拿刀割开了皮ròu,企图在兹兹冒血的伤口内挑出银白锋利的箭簇。

她呆了一呆,疼痛再一次席卷,甚至不知道疼在何处,已然被逼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下意识地蹬腿,想要甩开令她疼到无法忍受的刀锋,然而身边仿佛有无数只手,将她死死按住,一动也不能动。

“嬷嬷……我疼啊……我真的疼……让我死了吧,死了吧!”再哭着喊,撕心裂肺,听得小药童都红了眼。但他身后的陆晋依旧无动于衷,环住她身体的手臂,未见丝毫松动,任她似一尾将死的鱼儿挺动摇摆,他至始至终面沉如水,没有怜惜,也没有心疼。如同杖责麾下逃兵,要杀一儆百,更要破了她的胆,令她永不再犯。

刀划得深了,皮ròu拨开,筋骨都在眼前。军医的刀快,一个起,一个撬,扎进了腿骨的箭簇终于松了口,离开她虚弱无力的身体。

雪白箭簇磨得通亮,其中一侧还刻着齐颜卫的蒙文徽印。

剩下的都是收尾工作,原本似无暇白玉一样的身体被破开一道狰狞的口,疮疤上了药,扎上纱布,老军医手上的血也都洗净,留下c黄上一个仿佛已无声息的云意。

天与地都静下来,她的呼吸从急喘到平静。疼痛未减,但不必承受再一轮的割ròu之苦,已是老天恩赐。

至于她背后依靠的人,就是有再多的愤怒,再多的厌恶,也无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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