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乐言在旁边不禁笑道:“你可不能打退堂鼓啊。也不想想,好歹你钟设计师也是人家黄总钦点的呢,多风光。”
提起这事钟晓铃就更加郁闷,当初签订合同的时候,对方代表就直接点名要她负责这个案子,后来大家渐渐混得熟了,她问起缘由,对方给出的答案却简直令人哭笑不得。
“我们黄总说了,一定要个女设计师。”
而当时,全公司的女同胞们不是出差在外就是请假在家,恰巧只剩下她一个。
“别提了。”钟晓玲朝聂乐言瞪去一眼,觉得这人笑得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又指指同桌的其他几位同事,“据我所知,你们的DEADLINE也都快到了吧,加班加点的日子又要开始啦!”
“扫兴!”
“嗳,我说你就不能让我们好好吃顿饭么?”
“……换话题换话题!”
“……”
当真是一语激起众怒。
饭后,聂乐言与钟晓玲一道上楼。其实公司虽大,平时同事之间的关系也都融洽和睦,但终归还是她二人的感情更亲厚些。
聂乐言问:“中凯的设计稿要全部推翻重新做过?”
钟晓玲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至少百分之六十。”
“那你和KYLE通过气没有?”
“没有。原本我以为他今天会来公司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老板一向以公司为家。也是直到刚才我才知道他竟然突然出差去了,而且事前居然半点消息都没透露。”
其实对于这一点,聂乐言也正自觉得奇怪。以往老板出远门,倘若几天不能回来,必然会和下属各主管招呼一声。
这家公司的氛围不比某些单位和企业,向来轻松自由且平等和睦,上下内外沟通得极好,也正因此有着极高的办事效率。
所以说,这次着实有点反常。
聂乐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但总是忍不住回想起昨天江煜枫说过的那番话,似乎这两者之间总有一些微妙的关联。
当然,在事情真正露出眉目之前,她选择绝口不提,只当什么也不知道。
结果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居然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她初时以为是对方打错了,因为喂了半天也没人回答,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十分嘈杂的噪音,有一点点熟悉,仿佛是重型机械运作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一下又一下沉闷的击打声和人们交谈的杂乱声,其实更像是在工地里。
她怕错过什么重要的公事电话,所以不得不最后耐着性子再度确认了一次:“你好?”
这回才终于听见对方的答复,那个男人似乎一边扬声一边走到安静一点的地方,问:“嗨,你好,还记不记得我?”
聂乐言曾是校声乐团的主力,辨识声音的能力很不错,所以立刻就想起昨晚那张斯文儒雅的脸。
“你好,”她有点讶异:“你是严诚?”
避开了嘈杂的环境,严诚的音色还是那样温暖平和,犹如冬日里的煦阳,他微微笑道:“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太唐突了,这是我向你的朋友秦小姐要来的号码。”随即又问:“改天约了再吃顿饭怎么样?”并没有问她昨晚为什么突然消失掉,只是一个十分自然的提议,仿佛再正常不过的朋友之间的邀约,让人丝毫感觉不到突兀或有其他企图。
最后聂乐言想了想,便也很自然地答应:“好。”有一句话江煜枫倒还是说对了,分手之后,其实她并不缺乏别的选择。
[八]
到了吃饭那天,才知道他当时果然是在工地现场。
“正好有个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在那里做事,我去看看他。”严诚说:“也正是因为到了那种地方,所以才想起来约你出来吃饭。”
聂乐言觉得奇怪,“为什么这样说?”
“你不是学设计的吗?”
她想了想,不禁哑然失笑:“哦,可我是室内设计,不需要去建筑工地察看的。”
隔着一张桌子,严诚微微抬起双手笑道:“抱歉,在这方面我真是个门外汉,如果说错了什么你可不要在意。”
她立刻说:“怎么会呢?况且,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过有谁是全能通才的呢,什么都精通那还了得?”她拿手指拈了拈茶壶的把手,动作有些稚气随意,可是语气却不无真诚:“其实,我更羡慕和敬佩你的职业。”
严诚的眼底亮亮的:“是么?”
“大律师,站在法庭上口若悬河机智善辩的,多么风光,而且气势十足,总能给人一种逼人的压迫感。我有个亲戚就是做这行的,从小我就特别崇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