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什么凡就这么个反应?"小二愣问。
丁丁失笑,可爱的小二。"你预期中他该是什么反应?大吵大闹还是冷战不理?再不就借酒消愁或疯狂工作?哈哈哈哈。”
"你这个人!"显而易见小二又被气着,"活该你现在报应临头!没个正经!”
"我哪有!"真委屈,"我说过的,我和他只是朋友。"虽然关系比较微妙复杂且说不清楚。"而且你不要以为他是情圣,当时他也差点没为一个美眉宕掉!”
几乎是在她为了谁谁要生要死的同期,他的心倾了倒了,那位佳人是他工作上的对手。个中情形她一知半不知,只在他轻描淡写一语带过的谈话中了解到他因喝酒搞到胃出血,手术后住了半个月医院。
是的,她曾痴恋,只不过为之疯狂的对象并不是他;他有借酒,只不过为之销愁的对象也并不是她。原装上演八点档连续剧里的烂情节。
她提过的,这十年历程比市面上泛滥了的爱情小说更似爱情小说,很多时候连自己都觉得过去是一连串飘渺幻象堆砌而成的泡沫,很虚很不可信,稍有忆及都忍不住发嘘。
"后来呢?"听故事的人追问。
"后来?后来我就毕业啦。又笨了吧?"嘿嘿。
"又玩?死性不改。”
"奇怪,我为什么要改?"改了就会比原来快乐吗?并不见得吧。由此,愚钝的她懒贪馋没教养一无是处通通永远不会改,反正上一辈子已知道会嫁不出去,既荼毒不到别人也就没必要着急。
"别吊我胃口。”
"不是说了嘛,后来我就毕业了。”
记得有本小说叫《圆舞》
拿到毕业证书的那天他呼她,问她有没有兴趣结婚。
尤记当时她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哈哈大笑,揶揄他的毕业礼物有够别开生面,她会铭记一辈子。
也曾幻想过将来的丈夫万万千千次,然没有一次曾在脑海中涌现出他的样子,嫁给他?简直不可思议,有这种念头都是荒谬无稽。
凡似真似假地模拟她平常的口气,说:就算我是开玩笑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想想有谁比我更了解你更宠你更包容你更放任你自由?
有那么一秒她呆了呆,然后傻傻地回了一句:可我根本不爱你。
一阵无以明状的沉默,听到他深沉的呼气声,紧继着他沉声斥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谴责般的语调激发她的意气,她不服并冷笑,她不知道难不成他知道?是不是接着要告诉她,他比她还了解她感情的归依?
省省吧,兄弟,她说。这辈子他与她能做成夫妻就真有鬼了。
不是赌气说话,当时她确实那么认为,说她幼稚也好可笑也好,无爱情毋宁无丈夫。如果她会嫁给一个人,那只有一种原因,就是她深爱他,否则她大可嫁给自己。谁曾说过?只除了感情,这世上有什么东西不能凭自己的努力去争取?
"既然是这样,你又哪里失恋了?不会是那个什么‘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吧?”
"为什么不会?"丁丁掩脸,真他@#$%^&,想哭。
既是平常人,对凡人常犯的错误,又如何能免?
毕业后的那几个月,东莞中山广州深圳四处奔波为求一份职业以糊口,然进了社会才知谋生的艰难,满大街都是拿大学文凭硕士学位的求职者,而满大街的招聘者都要求你有两至三年的工作经验英语听说写流利,发出十份简历能收到一份回应已经该懂得感激。
她碰得焦头烂额面目如霜日觉前途无亮,直到也不知是她找着他还是他找着她。
窝在咖啡厅的软椅里,听着怀旧情调的慢曲,一时间竟觉恍如隔世。从毕业前往回溯,多少年来当泡咖啡屋是家常便饭,人间疾苦?她不识它,它不识她。一想到以后还得苦苦挣扎着向世间讨几十年衣食,立马万念俱灰。
问他:我是不是被宠坏了,连一点点的挫折都不愿面对。
他却反问:有人宠不是很好吗?根本不须你去面对。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打开背包,拿出蓝色的圣罗兰烟盒。
他懒懒靠向椅背,双手抱胸,金丝镜片后黑漆的眸子盯着她纤巧的手指一手夹烟一手亮起打火机,以无比娴熟的姿态点燃,浅吸,微眯着眼帘呼出如丝烟气。
终是忍不住,在她收起打火机时倾身,长臂伸将过去把她指间的烟拿掉,即时掐灭。
她愕然。
他收回的手改以支额,揉着太阳穴,眼内沉静不再,一向温和的面孔没来由地透出隐忍的抑郁和烦躁,以至令她无端怯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