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有些释然地点头,“那倒也是,”她歪头想了想,又嘀咕了一句,“但是,也有可能,他哪根神经出问题了呢?”
我无力。这个霹雳的杜沙沙!
只是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沙沙。那就是,这已经是从学妹到同学到学姐,第101个人孜孜不倦地咨询过我这个问题了。要知道,这个唐同学每次来学校,从来都不顾周围似有若无的窃窃私语,一边将资料递给我,一边威胁着:“上次的还没看吧,要不,这次模考怎么没什么进步,下次给我小心点!”我在战战兢兢之余,不由暗地里撇嘴,我早就说过,这个人是永远也学不会低调的。对女生们无所不在的刺探,我多半会小心应付,到得最后,她们要么被我的话完全催眠,要么就如同这个自说自话的杜沙沙。
高中生而已,一年后考上大学搞不好就各奔东西,一个在南辕,一个在北辙了。而且拜托不要跟我说距离产生美,要是离他十万八千里,能产生美才见鬼!
一个记忆中的声音突然跳进脑海:“等你考上G大我再告诉你。”
切,稀罕咧。我言不由衷地心里暗道。
一日午后,有电话。
我去接:“喂,请问找哪位?”
几乎在我说完的同时,一声清冷而好听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传来:“林汐吗?我是秦子默。”
我一愣,对沙沙叫道:“找你的。”电话那头依稀说着些什么,不过我没听。
沙沙走过来,甩甩刚洗过头发还湿漉漉的手,“谁啊?”她用口型问我。
我完全不动声色,直接将电话送到她面前:“不知道。”
走到桌前,吃着零食,听到沙沙惊喜的声音:“子默哥哥啊,真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呢!”
唔,话梅不够清香。
“我打过好几次电话到你寝室,你都不在。”她看了看我,“是啊,刚才是林汐。”
猪ròu脯太硬。
“哦,我现在挺好的,谢谢你。”她完全是一副羞涩的模样,“啊,暑假在夏言家你们给我的那套英语题目很有用,谢谢你们上次讲解得那么辛苦……嗯,我一定努力好好考……”她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么难吃的薯片也敢拿出来卖!
“对哦,我爸妈让夏言哥和你什么时候去我家吃顿饭呢,别客气……好的,等我们高考完了,有空再聚……”
连最爱吃的KISSES(好时)都失去了原有的浓香。
半天,沙沙依依不舍地放下电话,脸泛桃花。
转向我,她高兴地乱蹦一气,“耶,天哪,秦子默居然给我打电话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杜沙沙同学,请注意你的气质和风度。”斜睨她一眼,“而且,你不是暑假刚刚见过他?”
才见了两次面,就趴在我家陶醉了整整四天。
她心花怒放地笑道:“可是,他今天比平时多说了好多话,还鼓励我好好考,考上G大耶。”
接着,她继续在屋里蹦来蹦去,开心不已。
我看着她,一刹那,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绪,那是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莫名的心绪。
我的心有点下沉,他——对谁都一样鼓励吗?
高中三年,梦里花落知多少。
寒窗苦读,我和沙沙总算要登科及第。
填志愿的时候,沙沙毫不犹豫填了G大,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我呢?跟沙沙一样吗?
班上已经开始充盈了离愁别绪,铺天盖地的离别赠言毕业册和无数预先定好的毕业晚宴。就算平时有什么小矛小盾,现在大家也都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要知道同学三年有的还长达六年,并不是易事。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仍然在兢兢业业滔滔不绝地向我们解说着填志愿的注意事项。我看着她憔悴的脸色,听着她沙哑的声音,不禁心生黯然,我们跨过高中三年,即将各奔天涯。而他们还在循环,往复地辛苦、cao劳。
我到底该填哪个学校呢?G大吗?
我胡乱在手里的志愿参考册上涂涂画画。嗯,周末回去征求一下老爸老妈的意见。
周末,晚饭时间。
“就考Z大吧,在本市,回家也方便。”爸爸征询地看看我。
我吃着饭,不置可否。
“汐汐,你想考哪儿?”妈妈也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看我。
高三这年,我在家里的地位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家有高考生”这副灵丹妙药即便在亲戚之间也屡试不慡。爸妈对我温柔了很多,老爸有时也会推掉应酬给我买甲鱼炖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