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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陌上桑(67)

我的眼光钉在那里,我几乎屏息。那是很罕见的一张双人照,照片拍得模糊而粗糙,可是,并不妨碍我一眼就看出,那上面的另一个人,竟然是何言青的爸爸,知名老中医何舯坤的儿子,一向以不苟言笑闻名的何临甫。

照片上年轻的他,身旁漫山遍野盛开的樱花,全然不及他微笑的灿烂。而另一个人,矜持的面容上,浅浅的笑意蕴在唇角。

“东京花,伦敦雾,布拉格之春。”龙斐陌回身看我,状似不经意地,“桑筱,全世界最美的樱花开在上野。”

我几乎失语。两个年轻男女,烂漫的年纪,烂漫的季节,烂漫的地点。所有的一切,跨越漫长的时空,已成灰烬。

何临甫,我的记忆中,何言青的口中,他从没有笑过。

我垂头,想起何言青那张苍白的脸,和他的决绝:“桑筱,我们分手吧!”

我的心开始钝痛,漫无边际。在仿佛抓到了什么的同时,我永远失去了它。

龙斐陌沉吟片刻,走过去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密封的信封看了看,递给我:“老太太特别强调,是她留下的。”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钥匙。银行保险柜的钥匙。

窗外,是云舒云卷。

我拉下挡板,静静冥想。那天,打开银行的保险箱,里面静静躺着一封信,一份地契,还有一本日记。

信上寥寥数语。而地契和日记,全部留给了我。

我的膝上,放着那本厚厚的日记。事到如今,我的心情反而无比平静。我看看一旁的龙斐陌,他闭着眼睛,随意地半躺着。

我踌躇半晌,再踌躇半晌,仍然举棋不定。

从拿到这本日记的那一刻起,我的心情如风筝般一直忽上忽下,飘摇不定。

不知过了多久,我轻轻叹了一声,几乎是同时,他睁眼,侧过脸来,轻轻地:“桑筱,我在。”

“只要你抬头,”他的眼里,有了一种我从没看到过的温柔,“你会发现,我一直都在。”

这是我跟他相处一年多来,听过的,最动听的一句话。

我微笑:“好。”这两天,我们两人往返于住处,银行跟律师行之间,所有事务,均由英文流利的他代为出面。异国车水马龙的街上,如织的行人中,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也有资格软弱,原来,我也可以拥有一个人,静静依靠。

沈玫说得很对,缘分天定,幸福却应该由自己把握。

我已经错过一次,这一次,不管结果如何,不想放手。

我垂眸,打开那本纸页泛黄的笔记本,几乎是立刻,就坠入无边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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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大家批评得是……边写边改……

PS:大家对莎翁提的意见甚是,莎翁缘于很久以前构思过的短篇,是我写的第一个长篇,诚如大家指出的,有很多不足,很多缺憾,诸如女主刻画不够深入,有些脸谱化,情节推动也有待推敲,文笔比较幼稚,甚至粗糙……但是,那份感情是真实的,独一无二的,在某些方面,是我将来的小说所无法比拟的,迄今,直到以后,我相信,我仍这样认为。

第17章

我是梅若棠。

我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我没有父亲,或者说,我不能有父亲。这一点,我到二十岁那年才真正明白。

从我记事时开始,就跟母亲一起住在唐人街上。我们生活得不好也不怀。从物质条件来看,我们虽非富裕,但至少不愁吃穿,母亲并不出去工作,但每月必有一份汇款单准时汇到,每到那一天,母亲会带着我,出去吃上一顿,或是逛街买些平时不让我买的东西。

母亲不大方,也不小气,不温柔,亦非怨妇,她很会自得其乐。从小到大,她待我并不亲密,我更像她的朋友,而不是一个女儿。她对着我谈论哲学文学艺术的时间,永远比谈心的时间要多。她喜欢绘画,消磨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时间,远比做家务的时间要多。她平时生活节俭,但是,当她听老师说我有着惊人绘画天赋的时候,还是慷慨解囊延聘名师教我绘画。做这一切的时候,她神情淡然,仿佛一项义务或者责任,而非天伦。

她从不浪费自己认为不应该浪费的时间,精力,还有情感。

包括我。

从十三四岁开始,我就知道,她很美,即便已经有了我这么大的女儿,她的美,依然惊人。其实她并不刻意保养,但完全当得起那句话:绝代风华。

虽然她从不在意四周倾慕的,艳羡的,或是嫉妒的目光和无处不在的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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