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爰站在原地,还是苏昡离开时的地方,并没有移动,她的眼睛没看林深,而是看着地面。
林深要问她的事情,她明白就是那天晚上在学校他说的事情。
也是她答应考虑的事情。
本来她今日来医院前,觉得,她和苏昡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在新闻面前公之于众了,而她来看林深,又是让苏昡陪着一起来的,林深见到他们后,也就不必再问了。
没想到,他却还是执着地问她。
她该怎么说呢?
是据实已告?还是什么也不说,就这样了?
她的确是不了解林深,哪怕是现在,他只这样看着她,她都猜不出他如今在想什么。
沉默的过程十分的漫长,漫长到,许爰看着地面的眼睛都酸了。
林深依旧没开口,似乎在等着她开口。
许爰脑中心中一团乱麻,但有一点她是清醒着的,她答应林深的是考虑,答应苏昡的是尝试,考虑虽然在前,但也只是考虑,尝试虽然在后,但这两日也算是开始实行了。
无论如何,她今天也必须要给林深一个交代。
她闭了闭眼睛,抬起头,看着林深。
时光的齿轮碾过,三年前,她遇见他,他只能还算是一个少年。三年后,她陪着他成长,如今他已经毕业了,算是真正的青年了。
少年时,可以幼稚。
青年了,却不可以再幼稚下去了。
不管怎么样,他青春里的最好的时光,还是给了她的。这中间,有多少苦,多少乐,除了他们,没有人能够知道,也没人能够理解。
就像孙品婷说的,她没看出林深有什么好来,值得她追了三年,苦了三年。但她想着,不用她看到林深的好,也不用别人看到林深的好,他的好,她知道就行了。
爱一个人的滋味,她柔肠百结地尝遍了,也全是因为他。
这三年,也不是全无意义的。
不管是因为误会而错过,还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他对她求婚,但她都该谢谢他。
至少这三年来,她不是一个配角,也是有人陪着他一起唱戏的,只不过这戏太深,她唱不下去了。
也只能陪着他走到这儿了。
“林师兄,我考虑好了。”许爰看着林深,一字一句地认真地说,“我觉得我们……”
林深忽然打断她,嗓音沙哑到极致,“才两天的时间而已,别这么早就下结论。”话落,他又说,“我留你单独聊聊,不是要问你那天的答案,只是想让你帮我削一个苹果。”
许爰一下子愣住。
林深看着她,“我想吃苹果了。”
许爰呆了片刻,准备好的答案一下子被他打回了肚子里,对上他的眼睛,那眼底的一汪黑色如看不见底的深泉,她张了张嘴,好半响,才吐出一个“好”字。
林深闭上了眼睛。
许爰见桌子上放着果盘,她挪动了一下身子,走过去,上面放着水果刀,还有一只削好的苹果。她拿起来,低声说,“这里有削好的苹果。”
“我想吃你削的。”林深说。
许爰将那只苹果放下,点了点头,又重新拿起一只苹果,拿过刀子,轻轻地慢慢地削起来。
林深又睁开眼睛看着许爰。
许爰手一抖,水果刀没拿稳,割了手。
林深目光猛地缩了一下,立马要坐起来。
许爰连忙放下苹果和水果刀,将他按住,急着说,“你不能乱动。”
林深的身子顿时僵住。
许爰的手僵住。
四目相对,两人中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流迅速地流窜而过。
时间像是过一个世纪那么久,其实不过片刻而已。
林深那只没受伤的手忽然抬起,抓住许爰的手,嗓音干哑,“割破这么深,去喊医生包扎一下吧。”
许爰这才惊醒,如触了电一般地猛地撤回手,身子也立即离开床头一步远的距离,不再看他,摇摇头,小声说,“没事儿,用冷水冲一下就好了。”
说完,她去了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将手放进去,冷水顿时哗哗地冲洗净了手指上溢满的血。
她抬头看向镜子,镜子中映出一张有些发白的脸,她咬了咬唇,发白的唇瓣被她咬出些许血色。她闭了闭眼,就着冷水哗哗地响,她深吸了一口气,关掉水龙头,走了出去。
重新拿起苹果,这一次,她的动作有些快。
林深看着她冲净的手指,隐隐还有血没止住,没说话。
许爰很快就削完了那个苹果,伸手递给林深。
林深伸手接过,轻声说,“谢谢。”
许爰扯动嘴角,笑了一下,认真地说,“林师兄,苏昡还在外面等我,他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你好好养伤,我改天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