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底哪不一样,他却又说不出来。直到渐渐懂事以后,去别的小朋友家玩,看到和颜悦色的叔叔们高高举起自己的小伙伴,用胡渣扎得小伙伴嘎嘎直笑时,他才隐约明白。
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亲近过。
父亲是毒枭,6岁的时候他亲眼看到父亲往母亲手臂上推针管。那时候的他还傻乎乎的,愣在一边好奇的看,母亲脸上有着痛苦又欢愉的神色,真是矛盾又恐怖的表情。
沈笠那时候不懂,以为母亲生病了,父亲在帮她治病。于是想当然的遗忘了这件事。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了观看禁毒宣传片。看着上面惊悚又骇人的图片,沈笠吓得整晚都在做噩梦。
梦境里全是父亲模糊不清的五官,然后冷笑着把针管里的液体推进自己纤细的手臂。沈笠惊醒之后,缩在被子里不敢露出眼睛,全身都湿漉漉的透着恐惧。
也就是那一年,他开始惧怕父亲。
父亲极少对他温和,说话时五官都是冷的,没有一点感情。沈笠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喜欢他,但是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反正他也害怕他。见不到,连噩梦都会离得他远远的。
一年级的暑假,沈笠永远记得那个傍晚。和同学踢完球回家,佣人们小心的叮嘱他父亲和母亲在谈事情,要他回房间别去打扰。沈笠一听到父亲两个字,脸都白了,更遑论进去自己找气受了。
沈笠蹑手蹑脚的经过书房,半敞着的门fèng,清晰的印出母亲跪在地板的身影。
沈笠愣住了,小小的拳头握得死紧。
父亲冷漠的脸盘,眼睛血红的盯着母亲,“你自己选,是带着他离开,还是自己滚?”
沈笠听不太懂,但是清楚的知道父亲好像在赶母亲离开。如果要他以后都过着没有母亲的日子,面对这样恐怖的父亲,他宁可和母亲离开。
沈笠推开门跑进去,扑到母亲怀里,警惕的看着自己挺拔的父亲,“不许欺负妈妈,爸爸是坏人!”
父亲当时的眼神阴狠,好像看到了什么最厌恶又憎恨的东西,紧迫的俯视着他,“野种就是野种,怎么养都养不熟。”
母亲把他紧紧护在怀里,泪流满脸的祈求,“都是我的错,和他没有关系,你放过他。”
父亲眼里的狠戾忽然渐渐变成了狰狞,蹲下/身捏住母亲的下巴,“放心,我怎么舍得,毕竟还是我名义上的儿子。死了,不好跟老太太交代。”
沈笠被父亲提着胳膊拽了起来,还没晃过神就被铁臂箍在了腋下。父亲身形高大,弯起手臂就小鸡似的把他勒在臂弯里。沈笠被父亲用力夹在了臂弯,脑子开始充血,茫然又惊愕的抬起头看父亲。
本来就面冷的人,此刻更是没一点表情,“正好老三新研发了一种药,让他试试。”
母亲瞠大眼,撕心裂肺的扑过来,“不、不要,他才6岁,你要试什么找我,求你放过他。”
父亲一把推开了赖在身上的女人,阴森的笑着,看了眼怀里无辜的孩童,“聪明的话最好别再惹我,否则我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这孽种。”
沈笠被关进了地下室,黑漆漆的屋子,只有细微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6岁的孩子,害怕的缩在墙角,一直警惕的看着门口,生怕下一秒就有传说中的妖魔鬼怪飘进来。
到了半夜,有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人进来了,高大的身形覆住了他小小的身影。来人用皮筋勒住他的手臂,沈笠呆滞的看着他,直到对方掏出了针管,沈笠才开始被无尽的恐惧笼罩住。
他开始挣扎,大声的叫喊,但是年幼的他,怎么可能是对方的对手。很快就被对方死死钳制,然后眼睁睁看着透明液体流进自己的血管。
那个男人离开后,沈笠盯着手臂上那个细小的针眼,觉得自己应该快要死了吧?
他昏昏沉沉的在地下室睡了不知道多久,途中会有人给他送饭,但是来人他都不认识。因为黑暗,他根本没有一点时间观,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也不知道身体里被注射的是什么东西。
又过了很久,他全身都开始不对劲,血液里好像有上千只虫蚁在爬,酸酸麻麻的,又觉得有东西在身体里开始复苏,一点点吞噬了他的心脏。鼻涕眼泪都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沈笠抱紧双臂,蜷缩在角落,呜咽地呻/吟着。
一会热一会冷,大脑空白一片。但是身体里被噬咬的感知却格外清晰,沈笠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根本没机会再活着站到妈妈面前。
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了,又是上次穿着白褂带口罩的男人,他往自己静脉里注射了东西,沈笠目光混沌的侧躺在地上,看着那些东西安静的流进自己身体里。然后闭上眼,沉沉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