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芷脸色苍白的紧紧绞弄着手指,张口结舌,还是被发现了,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甄妍徐徐走进来,将大衣和包都轻轻放置沙发扶手上,面色沉静的看了看叶翔天,浑不在意道:“你来了,要留下一起吃饭吗?”
叶翔天经过岁月沉淀的气度仿佛在顷刻间荡然无存,额上青筋暴突,下颚绷紧从牙fèng中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压出来:“不给我解释下吗?”
客厅只剩下空调细微的声响,气氛紧张逼人,甄妍镇定的回视着愤怒的叶翔天,走过去把乔芷发抖的手指握在手心里,一点点包裹住,这才不紧不慢开口:“就是你听到的这么回事。”
“……她、她不是乔芷吗?怎么会,怎么会……”叶翔天好似看怪物一样紧紧逼视着乔芷,那眼神正是乔芷噩梦中无数次辗转磨灭不掉的,她颤抖得越发厉害,难堪的垂下头。
叶翔天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冷静自持,嘴角痉挛,气到全身都开始抖动:“甄妍!到底怎么回事!”
甄妍淡淡看他一眼,握紧乔芷的手:“你真的要知道?也罢,的确该让你知道。”
甄妍讽刺的勾起唇,眼中的森冷让叶翔天忍不住蹙起眉,那一眼似乎带着厌恶和自嘲,叶翔天其实不是第一次看她露出过这种眼神,在一起最开心那几年,甄妍喝醉后总是会抱着他不断啜泣,诉说着自己的不堪与不甘,又充满怨气的捶打他。
那时候,甄妍的眼神就像现在,嫌恶、嘲弄……
“还记得那个笑话吗?”甄妍扶乔芷坐下,紧挨着她的身侧也跟着坐下来,“情侣去死去死团的诅咒,我们看到时都当笑话一笑而过的,如今,应验了。”
祝全天下相爱的情侣都是兄妹,这么滑稽的事真的应验在她女儿身上了。
甄妍抬头嘲弄的看着还站在那一身怒意的叶翔天,眼中充满悲哀:“翔天,如果当初你能坚定一点,我能更自重一点,悲剧也不会发生。”
叶翔天将微微颤抖的手不着痕迹的收在身后,喉结滑动,许久才嘶哑的追问:“你……是说乔,南风和霖西?!”
他依旧充满疑惑的看着乔芷的脸,无法置信的摇着头:“怎么可能,她明明不是,南风不是还在国内,她不是和厉江城……”
甄妍叹了口气,抬手抚摸全身冰凉的乔芷,手指温柔的顺着她的发丝:“那个才是假的南风,真的……在你眼底生活了一年……你却从未察觉。”
你却从未察觉。
短短几个字如一把尖锐的匕首刺进了叶翔天刀枪不入的铁石心肠,即便当初被迫因为家庭压力与深爱的女人分开也没有尝试过这般撕裂的疼痛。
他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形枯力竭的站在那里,悲伤的看着乔芷。
甄妍自虐一般的继续说着:“都是我们的错,你还有什么资格埋怨他们?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亲兄妹,都是我们做的孽,你说我们还有什么脸……去埋怨他们?”
甄妍说着眼圈开始泛红,心疼的搂紧乔芷,她当初也是魔怔了,自私到只顾自己的颜面和尊严,可是她的颜面和尊严不是早在决定忍气吞声、违背道德跟着叶翔天的时候就早就荡然无存了吗?
她究竟为何还敢在乔芷面前作出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的女儿爱她,在乎她,她却将这一切都当做筹码,乔芷今时今日变成这副时好时坏、糙木皆兵的样子不是叶霖西一个人造成的,还有她。
而叶翔天也不该逍遥在外。
他们才是始作俑者,应该陪着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一起承受。
叶翔天颓然的拖着步子坐在她们对面,许久都没有再说话,他低垂的眉眼看不清表情,但是从他垮下的身形可以感受出他的绝望和挫败。
“她,怎么这么傻呢,”叶翔天嗓子哑的不像话,断断续续道,“是整容了?孩子也是因为这样才流掉的?”
乔芷一听到“孩子”两个字马上脊背一僵,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一般。
甄妍敏锐的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反应,连忙轻抚着她的脊背:“没事了,妈妈在,别害怕。”
叶翔天痛苦的看着这样的乔芷,心里说不出的压抑,想起平日种种,他的确是太疏忽了,他这辈子与兄弟挣来夺去,用婚姻、子嗣来做掠夺权势的砝码,可是今晚的一切才让他震惊和悔悟。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成儿子、女儿不幸的源头,那么,他拼死追求来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有什么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