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大学的时候顾衍生每次见着乔夕颜就打趣的问她:“怎样,今天去不去接你弟弟?”
后来顾衍生结婚了,才总算能了解乔夕颜心里对这件事的芥蒂有多深。她只恋爱,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结婚,她总是说:“结婚是女人的坟墓。一脚踏进去就变成活死人了。”
再后来乔夕颜就真的有出息了,可以带妈妈走出困顿,可是隐忍了一生的乔母只对她说:“睁眼也是一生,闭眼也是一生,我就当自己是瞎的。”
乔夕颜的母亲给顾衍生的印象很深刻,那种悲哀的认命口气她不能认同,却也不能全然反驳。也许有几分受乔夕颜的影响,也许是顾衍生自己经历过那些担惊受怕,她就是害怕孩子,甚至有几分害怕婚姻。
叶肃北刚和顾衍生结婚的那会儿,他连碰都不碰顾衍生,每次躺在一张c黄上就仿佛是两个陌生人,也不说话也不拥抱,顾衍生睡觉总是背对着叶肃北缩成一团,她不想被叶肃北看见她的脆弱。
新婚蜜月她一个人坐飞机回来,她至今仍记得飞机上的那份报纸。
在距离地面五千米的高空,她噙着一丝微笑看着那份报纸。修长的手指微微蜷曲,指腹轻触在那张放大的单人照上。来回摩挲,放佛那人就在眼前。照片上的男子表情肃然剑眉英挺,三庭五眼距离标准,轮廓深刻棱角分明。是绘画人喜爱的长相。她一度感觉十分陌生,狐疑着,思忖着,是不是自己认错了?照片中人表情,神态,都是那么成熟稳重。只有眉侧的那颗细小的痣提醒着顾衍生,真的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大篇幅的新闻报道,像什么重要会议一样的婚礼现场,表情庄重的各位政界人士,和几乎是两个小点的新郎和新娘。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万千看客之一。
醒目的红色标题赫然写着:“‘叶帅’幺孙世纪大婚!”
下面是一长串家族关系表和世纪大婚现场如何壮观多少官商到场云云。最吸引顾衍生目光的,是最后媒体对这场婚礼的定义——政治联姻。
这场政治联姻即使过去三年,仍在城中为人津津乐道,只是主角的身份,早已经被时间磨得模糊了。
她和叶肃北的婚姻,说到底只是一场政治联姻,她不敢奢望叶肃北会像爱苏岩一样爱她。因为她明白,叶肃北对她的感情,仅仅只是兄妹、玩伴,仅此而已。过去他连碰都不碰她,每次看他挣扎的样子,她就感觉到悲哀。一个男人努力的想爱你却还是办不到的表情,真的和一把杀人的尖刀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后来老爷子大笔一挥,强势的把苏岩送到国外,顾衍生和叶肃北也许一辈子都只能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当日日睡在枕塌旁的人都只像素未蒙面的陌生人,谁还敢对这份婚姻寄以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也许顾衍生的不安全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即便现在他们过得顺了,她还是时常杯弓蛇影,糙木皆兵。叶太太这个身份,直到现在她仍觉得岌岌可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古人诚不欺人。
第八章
难过的事情,顾衍生一贯不喜欢记忆太久,她常常异想天开的说自己想做一只金鱼,任何东西都只记得七秒,这样即使痛苦,也只有短暂的七秒,七秒之后,便又是隔世的轮回。每当她这样说,身边就会有人兜一盆子冷水下来,浇灭她所有美好的幻想。不过她也不介意。人嘛,总有一个两个不可思议的梦想是不能达成的,心想事成的那是上帝,而她还不想那么早去和上帝作伴。
叶肃北这段时间似乎工作变忙了,常常应酬到很晚才回家。洗漱完了就轻手轻脚的钻进被子,那一股子的凉气常常让本就睡得不踏实的顾衍生迷迷糊糊就醒来,叶肃北见她醒来,便也不再束手束脚,大大方方就把她拥进怀里。
她瓮声瓮气的问:“回来啦。”
叶肃北就回答:“嗯。”
然后两人都不再多说,各自进入梦乡。
唯一让顾衍生觉得有点揪心的,是她每天整理他换下衣物的时候,无意嗅到的那些各种各样滋味不同的香水。
她就突然想起了网上那首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暗暗感叹,原来,香水真的有毒。
那天晚上叶肃北正在洗澡,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顾衍生拿出来看了半天也没有接,只呆呆看着屏幕上一长串数字活跃的跳动。倒是浴室的叶肃北听见了,扬声喊了一句:“帮我接一下,说我在洗澡,等下回电话。”
顾衍生“噢”了一声,听话的接了起来,鹦鹉学舌一般重复着叶肃北的话:“他在洗澡,等下回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