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往边上挪了挪:“小叔……”
温少远“嗯”了一声,也不刻意去纠正她对自己的称呼,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清晨的柔光里,他微低的声音格外低沉悦耳:“早,小歌儿。”
闻歌缩在电脑椅里,忧伤地用笔盖戳了戳额头,听着办公室里那渐渐密集起来的敲键盘的声音,更觉得心烦意乱。
玲姐昨晚熬夜写新闻稿,写完就直接在办公室里撑了个睡椅将就了一晚。一大早醒来,腰酸背痛的,就连早饭都没胃口。泡了茶回来,打着哈欠经过她桌前时,多看了她几眼:“怎么一大早就愁眉苦脸的?”
“愁这个月的奖金。”闻歌扬起唇角对她笑了笑,拎起包往外走:“玲姐你今天好好休息,我去外面跑跑新闻。”
玲姐答应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念叨:“真是年轻有冲劲,要我说,你小叔那什么工作不能安排给你,非要当报社记者这么累的活。”
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自觉地闭了嘴,小心地看了眼猛然僵住的闻歌,尴尬地笑了笑:“没睡好,脑回路有点短路了……”
闻歌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挥挥手,走了出去。
在四年以前,她的所有都还围绕着温少远。说是以他为世界中心毫不过分,她所有考虑的,或者是出发点基本上都基于他。
在高考结束之后,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自己能在a大上学。那时候对专业的选择,是酒店管理以及金融专业。
那时候的闻歌,以为追着他跑就可以,哪怕他不回头。只要她一直很坚定地追着,总是能看清他的背影。
所以,那么多磨难之后,他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眼神温和又宁静,声音低沉又轻柔地叫她“小歌儿”时,那种满足感,才如此爆棚。
喜欢一个人的确很傻,哪怕为他受尽委屈,只要还爱,即使他一个回应的眼神,都会觉得格外满足。
但这个时候的她,却越想屏蔽他这样的干扰,认真的,好好地考虑考虑。
于是,一早上,她就陷入了这种怪区,连工作的心思都没了。
闻歌的额头抵在车窗上,愣愣地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发呆。
想以前,想现在,也想未来。
随安然七个月的时候,行动已经有些困难了。宝宝有些沉也有些壮壮的,她耗费了不少力气,连带着这段时间需要的睡眠时间也越来越多。
这天睡到中午被温景梵叫起来,还有些起c黄气。
她原本那温温和和,和谁都没脾气的性格被温景梵娇惯得不见踪影。被他抱在怀里哄了一会,这才乖乖地起来换衣服。
吃过午饭,她站在窗口看了看外面的大雪。那凛冽的寒风卷着雪花,那风刃都变得有形,锐利又磅礴。
这些天外面下雪,她唯一的饭后散步活动也被迫取消。只能在家里,绕着还算宽敞的客厅转几圈。
散过步,温景梵扶着她上楼。经过书房门口时,随安然恍然想起今晚的安排,眉头顿时就是一皱:“你说闻歌回来吗?”
“迟早会来。”温景梵回答地丝毫没有诚意。
随安然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我总觉得她在温少远身上这样耗时间不是个事啊。”
温景梵看了她一眼,温和了声音安抚道:“局外人永远看不清,只要确定他有心,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随安然显然还没有被他打消顾虑,夫妻两就这样说着话,慢慢地往房间走去。
那走廊的尽头,日光熹微,因为下雪天而昏沉的天色越发的暗淡。
雪,下得越来越大。
闻歌站在公司门口,看着身旁人来人往,急着下班的人,还有些迷茫。原本很难搞的一个采访对象,今天却意外地好说话,原计划会一直持续到晚上七八点,结果因为顺利……在人家员工下班的点就完成了采访任务。
她没带伞,看着那密集的雪花迎头罩来,脚步就僵滞在了门口,怎么也迈不出去。
身边不断有人拦上出租车离开,好几次停在她的面前,她却恍若未见,迟迟地迈不开脚步。
她还是没有想好,要不要去温家——
……
正出神间,被调成振动的手机在她手心里嗡鸣着响起来。
闻歌拿起一看,嘴角顿时耷拉了下去……正是她这会最不想接到的电话。
手机顿时便有些烫手起来,她呆呆地握在手心里,迟迟地下不了决定……接?不接?
没等她想出结果来,就听见汽车引擎的声音由远及近,闷闷的声响让她原本就有些烦躁的心更加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