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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时光深处(188)

——

夜晚的海边,出乎意料的热闹。

S市的海湾并不算正经意义上的旅游地,架了座还在施工中的跨海大桥,只有堤坝开放。

堤坝入口停着几辆越野,后车厢大开,其中一辆后备箱里放着一台音响,正低低哼着夜半小乐曲。而车旁,组了七八个人,在石地上燃了篝火,架了烤架,正在烧烤。

火光把堤坝映得如同白昼。

温景然没做停留,他驱车,驶过凹凸不平的泥路,进入堤坝后,水泥地面平坦,已能听到呼啸的海风和正在涨潮的海浪声。

长长的堤坝像是没有尽头,车一路向前,没有灯光的黑暗道路里,前方永远像是下一刻就遇绝路。

但随着车的前进,笔直的车灯下,依旧是平坦却不算太宽阔的水泥路面。

一路直到第二个堤坝,温景然停下车。

海面一片漆黑,只远远看得到还在施工的跨海大桥的灯河,缠绵着,蜿蜒着,连成一道光线。

温景然先下车,去后座拎了薄毯。

应如约跟着他下车,站在堤坝前,入耳就是一潮一潮翻涌逼近的海浪。冬夜的海边,寒冷瑟凉,海风如同割面。

她挽起长发,扎在脑后。

今晚月色的确很好,月亮刚从海面彼端的山头上升起,澄黄的一片,月光就洒在海面上,把那一湾海面映照得如同江南春水,波光粼粼。

温景然替她披上薄毯,把她抱上堤坝坐着,随即,他一手撑在她身侧的水泥地上,翻越上来,就坐在她的身旁。

海水已经涨了不少,月光下,能看见近岸处的礁石被海浪拍打冲刷,露出那一片沿海的白礁石,在夜色下,像孤独的岛屿。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看过星空,看过大海了,生活节奏里永远是医院和家里,再装不下别的。

记不起有多久没有逛街买衣服,也记不起有多久没有为了一部很想看的电视剧熬夜至天明,唯一能记得的,是无数个夜晚值夜结束后的疲惫和孤独。

远处是月光,大海,她在满海面呼啸的海风声中,拨开拂至鼻尖的发丝,低笑着说:“从很早以前,我就一直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

结果遇见你。

“我都做好准备了,从A市回来,会开始承受爷爷和华姨催婚的压力。我甚至想好了对策,结果一个也没用上……”

温景然低头看她:“你的语气听上去有些遗憾。”

他微带了笑意,眼角眉梢都格外的放松,显然是心情很好。

应如约从堤坝上跪坐起,她忽然一动,吓得温景然眉心一跳,赶紧伸手扶住她:“别乱动,下面就是海面了。”

应如约偎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鼻尖抵着他的颈侧,低声嘟囔:“温先生。”

她本是想学着最近流行的那种称呼方式称呼他,话一出口,却发现这类其实适用在陌生人初次见面的称呼其实也能缱绻又温柔。

她今晚不对劲……

很不对劲。

任何一件事从心底经过,好像都会变得格外柔软。

她的呼吸平缓又温热,一下下吹拂在他的颈边,微微发痒。

温景然被她的呼吸撩得心不在焉,他低头,轻咬了一口她的耳廓,问:“那句话再说给我听一遍。”

应如约“嗯?”了声,疑惑地抬起头看他:“哪句?”

“那晚……”他渐渐低了声音:“我好喜欢他。”

生怕她回忆不起来,他故意咬字:“真的,真的,好喜欢他。”

第88章 他站在时光深处87

应如约起初没想起来。

他的语气, 他的神情,以及藏在海风夜色中的眉眼, 都没有一处能和记忆中的重合。

只是这句话……真的很熟悉, 熟悉到她光是听到都觉得心底有处柔软在发酸发涩。

然后她忽然就想起盛远顶楼那如同装着整片星空的走廊,想起她站在落地窗前,看他离开时那种他要走出她世界的恐慌和无助。

应如约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

她坐起来,声音有些干,微凉的手指攥贴着他的腕骨, 微微动了动:“爷爷跟你说的?”

温景然反手握住她的手扣在手心里,他的掌心温暖, 任凭此刻堤坝上凛冽寒风侵袭, 他的臂弯仍旧宽厚又温暖。

“我自己听见的, 信不信?”他把随着她起身而滑落的薄毯重新披回她的肩膀, 那柔软的毛边贴着她的脖颈, 有些痒。

应如约像没了骨头一样,窝回他的怀里。

这座海,寂静得只有海风呼啸。

夜色把整座城市从灯河那端分割成了两端, 堤坝没有灯, 唯有月光,平静却柔和。即使海浪疯长拍岸卷石, 浪声风声充盈了满耳, 也依旧让应如约觉得这个地方,安静得只属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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