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应如约手指揪着被角,无意识地缠绕着:“等外婆醒了以后,我会去医院和主治医生碰面,详细了解下。”
话落,没听到他的应答,她有些心虚:“那个短信……”
温景然打断她:“转院吧。L市的医院医资力量不足,水平有限。”
“我也是这么想的。”应如约把刚才想说的话咽回去,顺着他的话题继续道:“上午等了解病情后,下午就可以带外婆去S市,我等会让灵芝帮我挂你的专家号……”
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应如约匆忙止住话头。
她忽然停下来,电话两端都是一静。
他的呼吸声就这样清晰可闻。
应如约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解释一下自己那条分手短信,话在舌尖反复盘旋着,每次都要脱口而出时,又总觉得时机不太对。
两厢沉默良久,还是温景然先打破这难言的沉默。
他的声音幽沉,一字一句不容辩驳道:“我飞机改签了,我先回医院复命。中午出发L市,晚上一起回来。”
话落,温景然又补充了一句:“等会去见主治医生的时候,开着手机,要么让我旁听,要么直接让我和医生通电话。”
应如约终于迟钝的发觉,他在生气。
不动声色,却实实在在的在和她生气。
他的语气强硬,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迅速决定好了一切。
应如约耳边一阵嗡鸣,她转头看向从云层里破出来的阳光,提醒他:“我在跟你说分手。”
电话那端难得沉默了几秒。
再开口时,他的声线微哑:“我知道。”
短短三个字,却让应如约瞬间感觉鼻尖发酸。
失眠了一整晚,情绪本就面临着崩盘,此时听他哑着嗓子,仿佛是万分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的这句话,难受得如同剜心。
可她什么辩解也说不出口。
她脆弱,她敏感,她上纲上线,她立场不坚定……反正全部都是她的错。
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酸,应如约僵坐在床上,盘膝的双腿发麻,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多做一步,就会忍不住。
温景然站在落地窗前前,看着阳光从地平线尽头飞速地往城市里蔓延,越过低矮的老城区,经过高楼林立的新城,比风还快,一下就让整座城市从沉眠中苏醒。
无数个单独一人醒来的早晨,他都曾看到过光从地平线延伸而来,那双手从时光最初的地方伸向时光深处,牢牢的把这个女孩嵌进他的心里。
从此,他做什么事,都有她的痕迹。
音乐播放器里有她喜欢的单曲积压在列表最深处。
查房时听到来S市开演唱会的歌星名字时,会忍不住替她买好内场的门票,哪怕这些门票如今不知夹在书架里的那本书里,却是他曾切切实实做过的事。
偶尔经过商场时,会鬼使神差地排半个小时的队去买一杯冰饮,就因为她在朋友圈或微博上晒过一样的饮品。
甚至还有更多更多,不曾被他记住,被他抛之脑后的小事。
他沐浴在晨光里。
屋内干燥的空调下,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
他握着手机,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泛着白皙的玉色。
温景然俯瞰着脚下的这座城市,语气沉静到分不出喜怒:“分手归分手。”
应如约抿了抿唇角,低垂了视线盯着自己的手指,没说话。
温景然:“我做不到不管你。”
“任何事。”
第64章 他站在时光深处63
S市机场, 航站楼地下停车场。
温景然挂断汇报电话,手机因数分钟的通话机身微微发烫。
他抬眸,看了眼五米外的停车区指示牌, 目标明确地跟随平面图导向去自己停车的E区。
时间有些紧迫, 他沿着路标, 横穿大半个灯光黯淡的地下停车场。
间或有入场停车的车辆从他身旁缓慢经过, 留下引擎声如蜂群出动时的嗡鸣,令他烦躁不已。
白色的路虎停在停车场E区的尽头,车前站着他上飞机前叫好的代驾,低着头边玩手机边等他。
停车位有些偏,四下无人。
代驾听到脚步声, 抬起头来, 似为了确认,他的视线从温景然出现那刻起一刻也不曾移开,直到后者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
代驾身旁忽的有两束LED灯闪了闪。
他吓了一跳,确认温景然是车主后,麻利地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拘谨地迎上前:“你好, 温先生吗?”
温景然颔首, 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上车。
他则绕过车头,拉开副驾坐进车内, 关上门的同时吩咐:“不用先去医院了,直接去L市吧。”
从手术结束到现在,十多个小时, 他只将就着在飞机上睡了片刻。